被哄笑的《雷雨》：现在不是一个流行哭的时代

话剧《雷雨》剧照

南都讯 继母和继子乱伦，大少爷与同父异母的小丫鬟带球私奔，兄弟爱一女，结果被雷劈，年轻人全部死绝……这剧情在今天会被说成洒狗血，而在漫长岁月里《雷雨》被奉为中国戏剧经典被多方解读，评价高度与宿命的古希腊悲剧等齐。

曹禺的剧作《雷雨》发表至今已80年。前些日子，北京人艺召开座谈会进行纪念，晚上又为“凭学生证购低价票”的大中学生演出了一场《雷雨》。没想到，台上叔叔阿姨演得七情上面，底下青少年欢声雷动、哄堂大笑。这让演周朴园的演员 杨立新非常愤慨，撰文表达不满：“原以为这样一个发生在上世纪20年代的惨烈悲剧，会打动生活在幸福中的今天的学子们”，结果受到如此嘲笑，“这样的公益场不演也罢”！

公益场原来是“年轻人场”，其实曹禺写《雷雨》时也不过23岁，年轻应该很容易获得同龄人的心。杨立新批评今天的年轻人不懂戏，但也有人认为，公益场的观众其实是难得地给出了现代普通青年的真实反馈。

这不是《雷雨》第一次遭爆笑。 濮存昕演时就引发过哄堂大笑，当时归结为明星令人出戏，并没考虑其他因素。或许老艺术家们不知道，中学里全班看话剧《雷雨》录像时，也引发狂笑。全国各地都有学生在贴吧里乱叫：“刚才我们班在看雷雨，那片子简直了！”“那个什么萍跟他后妈乱来后还跟她亲妹妹来”……普通青年从来都是脑洞大开又少人生阅历，他们对待“经典”的态度显然不再是以恭敬为基础。

要让看网络小说和雷剧长大的人把《雷雨》当成一出痛彻心扉的悲剧，的确有点难度。老一代的人觉得嚷出“人性”二字就算深刻了，可现在的文艺青年都不吃这套了。即使看的人了解此剧发生的时代背景，也难保《雷雨》不被吐槽成“一起去看雷阵雨”。重口味的故事总会被重复，八年前 周润发、 巩俐、 刘烨演的那部电影，人物关系就照抄《雷雨》。观众看《满城尽带黄金甲》时，都在结结实实地哄堂大笑。

经典在不同时代都需重新演绎。前阵子重看老美术片《神笔》，被里头赤裸裸的阶级仇恨噎到了，三观完全和今天社会颠倒着来。难怪《神笔马良》被改编成动画大片时，大刀阔斧地改动了人物与情节。

仇恨、严肃、悲情，老泪纵横，是上一代审美。现在显然不是一个流行哭的时代，人人都在放肆大笑。话剧市场早就出现专门耍贱、搞笑、卖腐的“剧种”，只要好笑，一票难求。被老辈作家痛斥的《分手大师》，原本也是一出话剧。

笑是会传染的，如果边上有人笑，就很难克制自己也跟着笑。所以，还是尊重有情怀的演员吧，不要触碰别人心中神圣的东西。在面对面的剧院里，当心里涌上一阵笑意时，还可以做的事情是——— 狠狠掐自己大腿。●南都特约娱评员指间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