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成为杀人狂？

　　图①落网之后的董文语。

　　图②董文语在金华杀人现场留下的字迹。

　　图③董文语落网时，随身携带的物品。

　　图④董文语在医院接受警方审讯。

　　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奸尸犯董文语，在被公安部列为A级通辑犯逃亡4个月零9天之后，于11月16日在四川宜宾落入法网（详见本报11月17日5版）。

　　昨天晚上，在浙江警方的押送下，董文语从宜宾乘飞机回浙江。27岁的董文语为什么会成为一个仇恨社会的杀人狂？昨天，记者再次连线四川宜宾警方和浙江金华警方，深入采访了董文语落网背后一些鲜为人知的细节，而董文语的一本“杀人日记”，更揭示出他成为一个全国A级通缉犯的心路历程。

　　一张剪报暴露身份

　　11月16日凌晨2时许，四川宜宾警方在象鼻镇方水村8组抓住一入室偷窃后跳楼摔伤的男子。民警在男子的身上意外地发现了一张剪报，上面是一则“悬赏十万，缉拿凶魔”的消息，而上面董文语的照片跟该男子非常相像！警方在加大审讯力度的同时，对他严加看护。由于男子作案时从4米多高的楼上摔下造成右腿股骨上端粉碎性骨折，民警将他送到骨科医院医治。

　　在医院里，该男子先是装聋作哑，后来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又准备悄悄逃走。民警敏感地意识到，此人绝不是一般窃贼。在宜宾警方录制的一段审讯董文语的录像上显示：11月16日，董文语一上午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上午11时30分左右，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终于承认自己正是董文语！随后，他一会儿诉说自己从小的遭遇如何悲惨，一会儿指着警察说：“没想到我居然值10万”等等。到了12时许，原本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董文语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部崩溃。

　　宜宾方面的民警告诉记者：“我们派出了20多名刑警、12名特警分几班轮流看守，确保他在宜宾不出意外。”17日上午10时许，当天凌晨赶到宜宾的浙江警方人员来到医院查看董文语。董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双手被铐着。醒来时，董文语见眼前来了这么多人，很是意外。当他发现相机对准他时，闭上了双眼。虽然一言不发，但他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脸色也变了。当浙江警方人员查看他的伤情时，一滴眼泪从他微闭的右眼里挤出来，久久没有滚落。

　　一本充满仇恨的日记

　　宜宾警方最初抓住董文语时，还从他身上发现了一本看似普通的蓝黑色记事本。最早看到这本日记的警察周化对记者说：“他完全是个冷血杀手。”日记上的字是用签字笔写的，字迹很规矩，没有日期。里面有一页没一页地记着一些令人心惊的内容：“我杀人了”、“今天我又杀了两个人”等。显然是一个很孤独的人找不到人倾诉，才随手写下来的。上面写了很多对社会的不满，对曾经认识的人的不满。

　　另外，这本日记里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奶奶”。董文语写道：“奶奶把我抚养大”，但并没有要报答奶奶等内容。“我没有父母，我很孤独”，这凸现出他不正常的家庭教育。

　　据了解，董文语的家位于浙江平阳、瑞安、文成三县交界的大山深处，交通闭塞。他原本有个幸福的家庭。但小学一年级时，母亲改嫁到了外地，父亲也不再管他。第二年，11岁的董文语离家出走。村里人没人相信董文语会成为杀人恶魔。在他们眼中，小时候的董文语很聪明。父母离婚成为董文语“变坏”的转折点，他的性格从此变得孤僻。

　　记者在警方提供的一段视频中看到了一页日记：“真没想到我的人头还值十万元，以前自认为是烂虾一只，没想到还有人出钱让我死。今天我来到云南边境本想逃到缅甸去，可一想身边的钱已所剩不多，出境后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回浙江杀个痛快。”他在自己的日记中还提到，他结交的女朋友离他而去，父母的漠不关心，让他更痛恨一切。他还在日记中写到“我恨世人，世人也恨我”，就这样，他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最终成为与社会彻底对立的杀人凶手。

　　一个掌纹成突破口

　　据浙江警方介绍，今年3月4日至5月26日，在浙江、江西、福建发生了5起案件，造成6人死亡，2人重伤。警方串案后发现，罪犯的手法惊人相似，偷窃、奸尸，非常残忍。警方从现场提取的DNA发现，这些案件均系同一人所为。警方在福建案件的现场发现了一个案犯留下的掌纹，这就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浙江金华警方发现，此人似乎对金华特别仇恨，不但在那里犯了两个案子，而且还在一个现场用鲜血写下“杀人者恨社人”（疑为‘会’）几个大字，似在挑衅，非常嚣张。当时金华市民十分恐慌，大家都在传言什么杀人恶魔降临，专找红房子和穿红裙子的女人。

　　当时金华警方估计，此人可能曾被他们抓获过，对方是在挑衅警方。于是他们翻出数万份卷宗，通宵达旦地比对，终于在今年7月4日确定，此人是温州平阳的董文语。7月7日A级通缉令在全国发出，一张天罗地网罩向了董文语。

　　一次悄悄地潜回瑞安

　　自公安部发布A级通缉令后，温州警方成立了专案组，派出各路人马到董文语的老家、曾经落脚的地方、亲戚家中寻找他的踪迹。同时，警方还通过各种媒体发布悬赏公告。就在记者那天来到董文语老家采访时，警方人员正在董文语的一个叔叔家调查。

　　今年9月底，温州警方接到群众举报称在郊区发现一人酷似董文语！温州警方立即派出两名女特警化装成收购土鸡蛋的人进行秘密侦查，最终还是排除了嫌疑。

　　10月23日，瑞安一群众发现自家一间较为偏僻的闲置房内好像有人住过，现场还留下了一本《青年文摘》杂志和其他可疑痕迹，马上向瑞安警方举报。瑞安警方立即连夜进行秘密搜山，并全方位实施布控。温州市公安局局长陈石春等人还亲临现场指挥抓捕。同时，瑞安警方立即提取痕迹物证进行鉴定，确定果真是董文语，却没想到董文语又一次销声匿迹。

　　一次少有的手下留情

　　在浙江警方的押送下，董文语于11月19日晚上从宜宾乘飞机回浙江。

　　警方透露说，董文语是于9天前来到宜宾的。5月26日在江西杀人后，董文语到过福建，在那里买了雷管等物，后遗失。接着他回过温州老家，想看望奶奶，但由于温州警方查得很严，他不敢久留就离开了。随后，他到过广西、云南，最后来到四川宜宾。

　　据董文语交代，在被抓住之前，他曾潜入宜宾一家人屋里偷东西，被对方发现。当他举起刀准备再次杀人时，对方的苦苦哀求令他开始犹豫。特别是对方向他哭诉，说自己从小父母离异，没人爱没人疼。这似乎触及到了董文语心灵最痛处，想到“同是天涯沦落人”，他没有加害对方。但由于对方没有报案，此事警方无从查证。

　　董文语曾经是浙江唯一一名被公安部列为网上Ａ级通缉的对象，记者昨天进入公安部网站的“Ａ级通缉令”栏目，发现在现有的16个对象中，董文语的名字已经被撤下，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本报记者吴智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