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判官》木苏里著

《判官》木苏里著

2021年04月04日 05:07--浏览 · --点赞 · --评论
一只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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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凭空出现,突兀而孤独地站在山坳里,小雨带着蒙蒙雾气,环绕着它。


“我95年死的不是65年。”


那应该接近傍晚了,到处都是暗红的金红色,像是没有褪尽的血。


那一瞬,谢问终于意识到,那个小时候被他捂着眼睛护着的人,已经长成了高山霜雪。


那之后,闻时每每进笼,只要单独去一些地方,必定会留一根傀线给一个人。

哪怕从小小一团长成了少年、青年,哪怕知道那是尘不到在逗他,他也只是招得敷衍、矜持一些,这个习惯却再没改过。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


松云山的夜里是真的很冷,风过明明有松涛,却显得山顶高而旷寂。

闻时明明睡在小一些的床榻上,却总会在深眠之后无意识地往更温暖的地方挪。

直到额头抵到另一个人,直到闻到熟悉的松木香。


“这个可不能看。”

“我想知道金翅大鹏本体什么样。”

“那就听吧。”

于是他听到了百里松涛和万鸟齐鸣。


红尘故人旧相识,重逢却不知。


那一天的尘不到没穿外罩,也没戴面具。只有一件雪白单衣,一尘不染得像个刚落地的仙客。

他垂眸看着地上的人时,有股温沉又悲悯的气质。

那一眼,成了闻时在这个尘世间所有记忆的开端。


时者,所以记岁也。春夏秋冬和日月轮转,都在这个字里了。


“我为什么会有脏东西。”

“这不是脏东西。”

“那是什么?”

“是有些人走得太快了,匆匆忙忙想留些念想,结果留到了你身上。”


“在这住着吧,名字都是我取的,谁敢不要你。”

从那天起,闻时有了来处,叫尘不到。


好像有尘不到在的地方,才能让他安心呆着。


小哑巴,小尾巴


“我的尾巴怎么掉在这里了。”


“什么可以一直活?”

“但凡活物,都有终时。”


好像他在山间兀自成年,尘不到却是在光阴的间隙里,偶尔投照过来的一道身影。

不像长辈,更像来客。


那个给了他名字、又给了他来处的人,在十多年后,成为了他不能说的凡世俗尘和痴妄欲念。


早已枯死的白梅树、养过锦鲤的泉池,替代过谁和谁的小龟。还有金翅大鹏鸟和大小召。


就像那个忽然枯化又恢复如初的手,就像那只僵硬着死去又乍然复活的鸟。就像他差点被尘不到担下的满身尘缘。

他的直接换来的其实都是最温和的假话。


你看见他在看你,他就一定也知道你看见他在看你了。


发证日期,1985年。

“哥,上面写着你1958年出生。……算下来,现在你该62了。”

拿着这玩意儿去过安检,安检员会直接把他们扭送公安局。


沧海桑田,故人终不见。


这世间有时候就是很神奇,哪怕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都能让流离不定的人找到一个归处。


祝来世有幸,能在尘世间等到一场相遇。


他们一字不提,又心照不宣。


他们大多会在阵石上留有自己的名讳,在闻时的认知里,只有两个人例外尘不到和卜宁。

前者什么也不留,后者留的不是名字。


不是故人,不开阵门。


吾承吾主之意镇守松云山境,祈盼千年,终得大开阵门。今以素衣长礼,迎故人归家。


右手边是庄治、钟思,左手边是卜宁、闻时。还有一个位居中位,穿着雪白里衣和鲜红外罩,长袍及地,戴着一张繁复古朴的面具。

半边神佛半边魑魅,半善半恶,半生半死,象征这复杂的人世间。


确实是朗月照松山。


他就像一个久避人世的山间客,睡了一场千年的觉,在这一瞬间大梦初醒。

真正让他从怔忪中抽离时,还是闻时和谢问。周煦或者说卜宁抬眸朝闻时和谢问看了一眼,目光中的错愕一闪而过,更多是慨然。

那一刻,他眼里承装了太多东西,以至于某个瞬间,甚至是潮湿的,含着洞外透进来的亮光。他蹙着眉仰起头来,努力眨了几下眼睛,又很轻地笑了一下。

但那笑声听着像叹息,一叹就是一千年。


一千年好像也就是囫囵一梦。


白云苍狗,往事如烟。


而他在那个已经看不见满天星辰的山洞里垂首而坐,把自己灵相一分为二。一半送入轮回,一半长留此地,供养着这个巨阵。

一切悉数如梦。

唯一的区别,是他不知千年之后,究竟会不会有故人撩开藤蔓,让这处地方重见天日。

他豁上生死,掷了一场豪赌。赌他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石洞里不知年月地枯坐着。

等风来。


正常人看到如此情景,只会担心是他不甘离世,布了什么邪阵。卜宁却相反,他担心有人心怀不轨,趁虚而入,把闻时当灵物给炼了,致使其在世间不生不死这么多年。

哪怕千年未见,这位常患忧虑爱操心的师兄也从没对自家师弟有过半分猜疑。


一切他要不了的、说不出的、化不开的、驱不散的,都被那个人揽了过去。


怎么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毕竟是我养大的。


“师弟你疯了!”

早就疯了。


大不了就是挫骨扬灰。


曾经有人教过他,说判官是一门苦差,要见很多场苦事,久了知道,大多是因为不忍离别。等明白这个,就算是入红尘了。

他送过不知多少人,见过不知多少场离别。临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原来不忍离别这么疼。

可那人还是说错了,他其实早就入红尘了。

只是送他的那个人,自己站在红尘之外而已。


傀线相系之下,灵魂相通。

那个人虚弱至极,再也封闭不了这些牵。所以,他看到了谢问眼里的世界。

那是足以让人分不清真假的幻想,那是从出现起就始终没被驱散的心魔。


这天跟封印大阵落下的那日一样。

阵中幻境重重,荒草遍地。八百里血海蜿蜒,朽木丛生。

他跪坐其间,吻了红尘。


那是某一年的夏末秋初。

夜雨连绵,落在屋外的树上,沙沙作响,总让人想起深山里的雨声。

闻时提笔蘸墨,站在桌案前,盯着微晃的烛灯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

不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记起一张轮廓模糊的面具,半恶半善。半鬼半仙,还有鲜红长袍和一束白梅花枝。

他东拼西凑蒂画完一张图,想在旁边写下名字,结果落笔就是一个“谢”字。


“金翅大鹏鸟会受哪门子的惊吓?”

“唔,确实十分罕见。”

“什么意思?”

“可能金翅大鹏没见过渡灵吧。”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一刻那唇间温热柔软的触感,想起自己的脸似乎蹭到了另一个人的鼻尖,想起了呼吸间若有似无的松木香以及浓重的血味。


“跟谁学的这么疯?”

“你。”


明明他坐着,闻时站着,明明是他微抬着头,而闻时眉眼低垂。这种极容易被压着的姿态丝毫没有让他处于下风,他依然透出一种温和又纵容的意味。

他们就像闻时最常用的白棉傀线,绷得很紧,线与线之间隔着微末的距离。

交错着,又纠葛着。


不知哪条窗缝里穿过一缕夜里的风,桌案上的那豆火颤动了一下,烛光倒映在灯油上,微黄一片。


问,遗也,上天之馈赠。


后世无人知晓,判官祖师爷解的第一个笼,是他自己。


困缚千年的笼瓦解不息,周围是一片空茫和沉寂,他们尘嚣未染,又纠葛不清。


“你们是同事啊,还是朋友啊?”

“家眷。”


温柔旖旎,羁绊深重。


“我师弟虽然看着冷若冰霜,不好亲近,好似话说岔了他那傀线就要朝你窜过来、五花大绑,好生收拾一番。实际上……”

实际上还真是。


“傀术老祖闻时……生性冷僻,不爱与人接近,师兄弟们都有勾肩揽背的时候,唯独你没有,说是三丈之内不让活物近身……别凶我,又不是我写的。要是我来写,就得是,傀术老祖闻时幼年时候杵在炉边盯人煮酒,结果……”

“结果你把酒煮干了。”


“树上长雪人了。”

是闻时上松云山了。


后人都说老祖钟思情浅少执,一生洒脱,却没人知道他的那一天说过多少次“不”。

也没人知道,那个万年都是撇嘴一笑的人,最终不得不在封印大阵上,拍下第一张符纸时,眼睛有多红。


可能是雾太深浓,血海蜿蜒。他们总记得那天阴风暴雨,愁云惨淡,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

其实不是。

尘不到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抬眸朝天上望过一眼,就像曾经在松云山顶倚门望过的无数眼一样。

那天月如弯钩,繁星漫穹,是个少有的晴夜。

他很少会记日子,但他记得那天是腊月初一。

凡间万户开始挂灯祭的时候,最是热闹。不过他会记得那天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腊月初一,他在一片尸山血海小孩里领回来一个人。

那人在和很多年后的某一天对他说,山下的人常提生辰,那天有人问我,我说我生在腊月初一。

短短一句话,忽然就成了往后牵挂。

其实那天,就算闻时没上松云山,尘不到也打算好了要去看他的。毕竟是生辰,一年一日,一生不过数十年,哪舍得让那人孤零零的过。

他写了纸笺,说好了要去的。

怎奈松风明月三千里,天不许归期。


……天道不公平。


他们环站在四周,久久不知言语。

而后不知谁起了头,转向谢问,两手合握躬身做了一个长揖。接着,所有人都转向他,行了这个师徒大礼。

他们用着他教授的东西,说着他在旧时书册里留下的话,做着他不问冬夏长久做过的事情,合该拜拜他。

这一拜,晚了一千年,但终究没有落下。


一个为了救人,一个为了不害人。


“哥,你是什么打算?”

“如果笼解了,我就跟他一起出来。”

“要是解不了呢?”

“那就不出来了。”


福珠他从少年时便带着,随身早已不知多少个百年。青年翠羽是放不下的惦念,傀线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牵连。


那是8月23日凌晨1点10分,尘不到在那一刻睁开了眼。


那里有着一个名字,朱笔标着亡故,沉寂了一千多年。一直到这一刻,真正亮了起来。

那是……尘不到。


他拼尽全力留住了一个人,他想跟那个人回家。


顷刻之间,他走完了曾经漫长到没有尽头的路。


那小孩头发乌黑,皮肤极白,眼睛像猫,本该是个温顺好逗的模样。却因为总爱抿着唇,显出一种独有的倔强。


山林悄寂无声,黑云压顶,风——

……

风雨反正是来不了了。

有也得憋回去。


“因为我摸了闻时老祖的头,卜宁暴跳如雷。”


道边的山壁上,苔痕又泛了青,夜里虽然看不大清楚,但青草味已经满布山道。

坳间松林如海,山岚云雾是淡淡的乳白色,带着松脂香,长风一卷,就是千倾。


山风擦过他的身侧,偷偷溜了一缕进来。

屋里桌上的灯烛抖了抖。

尘不到的眸子里映着抖晃的烛光。他静了一瞬后眨了一下。那抹烛光就化开了。


满世界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哪能不喜欢。


那个瞬间尘不到看着他,忽然觉得万般负累不过如此。

或许就是那个满天灯火的冬夜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毫无牵挂。

他送过数不清的人,与他无关的,与他有关的送完总能转身离开,去往下一场道别。

唯独这个只要多看一眼,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一千多年过去了,白云苍狗,物是人非。当年的大宝贝这会儿正睡在尘不到的床榻上。


那一刻,老毛有些恍然。

好像桑田碧海,物是人非,这世间的青松流云却还是当年的那些。

亘古恒常,从未变过。


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有苦尽甘来,就有盛极而衰。


他会跟千年未见的师兄弟一道归来。

再来年深冬,养灵池落水成冰,白梅开满后山。


河边路过的行人很少,张口就能喝出一团白气,早餐摊点的蒸笼雾气腾腾,亮着稀疏的灯。


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

你其实跟离开的人好好道过别,于某个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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