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真没想到之前和大家分享过的,我很爱的李娟的散文集《我的阿勒泰》居然被拍成了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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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散文不像小说,谈不上什么故事情节,但未曾想到,剧版的《我的阿勒泰》好看程度是超乎预期的:新疆阿勒泰的风景帧帧如画,当地丰盈有趣的生活场景更是如此动人地流淌……

就像主演马伊琍说的,“看到剧中的场景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每一帧都很珍贵,它的美是和空气、呼吸、湿度、还有当地的草牛羊马人结合在一起的,在拍摄的那两个月中仿佛做了一场美梦,希望大家有时间可以远离喧嚣去到阿勒泰,做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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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止于风景,更让我惊喜的,是 马伊琍扮演的张凤侠,难怪被很多网友夸“太会选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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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凤侠是谁呢?她就是李娟的妈,不过电视剧中的李娟改了名字叫李文秀,张凤侠也不是娟妈的本名。

在李娟的笔下,她的妈妈是特别彪悍,直率的性格,像一辆破破烂烂,但风风火火的三轮汽车,在人生的风雨里驰骋,无所畏惧。

所以张凤侠这个名字,还别说,和娟妈有一种天造地设般的贴合感。

马伊琍的造型也主打一个高度还原,扎着两个粗麻花辫子,皮肤黑黑糙糙的,活脱脱一个经年累月饱受风吹日晒的劳动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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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侠是个随时随地都能把日子摆弄得异常鲜活有趣的女人。

剧里一出场,张凤侠开的小卖部里的电视机就坏了,小卖部地处偏远,维修起来麻烦,但每天对着电视机打发时光是村里老人的必修课,这群老太太缺了“电子榨菜”,可怎么嗑瓜子闲聊呢~

于是张凤侠就把这群老太拉到户外,胡杨木上排排坐。然后在前面用砖头搭了一个电视框。

风吹过,就是C的《地球脉动》;

BB

小鸡小鸭走过,就是CCTV的农业科技频道。

一群老太太被张凤侠安排得嘎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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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侠并不通当地的哈萨克语,但也能和草原上的男女老少打成一片,她自有一套沟通“密码”。

她把相思鸟牌的香烟,起名叫“小鸟烟”,刚好壳子上还印着一只小鸟,因为实在没法用有限的哈萨克语和当地人解释清楚什么是“相思”;

没有什么特征的香烟牌子,就用颜色起名,红的烟,蓝的烟;

瓶子像手雷一样的白酒,就是两个字“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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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部还兼给当地人做衣服,什么丝光棉,腈纶,涤纶的面料说法太复杂,她就统一告诉顾客,都是塑料的。

本来复杂深奥的事情,张凤侠就仗着自己的胡乱翻译,干净利落地让所有人都能豁然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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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侠还有别具一格的的松弛感,“万事万物皆浮云”,“床塌了不要紧,不是天塌了就不影响我睡觉。”

有一次她带着婆婆和李文秀去集镇上进货。李文秀负责照看货物和奶奶,张凤侠自己跑到远一点的地方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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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秀记挂着去网吧发邮件投稿,从网吧出来就发现奶奶不见了。她哭丧着脸问老妈该怎么办?本来以为会遭来劈头盖脸的斥责,没想到张凤侠很淡定的说,“没事,老人家走不快的。”

奶奶很快就在集市摊位上找到了,三个女人终于能满载着货物齐齐整整的,赶着驴车回家了。

车上李文秀还是很自责,张凤侠就只好告诉女儿一个秘密,“这有啥呢,我都把你奶奶丢了好几十次了。再捡回来不就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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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松弛归松弛,张凤侠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会管教一下女儿。

李文秀刚从乌鲁木齐返乡没几天,就无意间发现,原来小卖部的账本上居然有一大堆的外债,加起来三四千之多!她兴奋的出门想帮妈妈要钱。

不过这个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要债的方式也很愣头青,看到一个人就问,你是账本上的谁谁谁吗?你欠了我们家六块五是不是?

转了一下午就把半个村子的人都得罪光了。

张凤侠就拉着女儿和村里人一一道歉,笑眯眯,90°角弯腰,“你看,你把这两位大姐冤枉了,她们长得有点像,但一个没欠我们钱,另一个是我欠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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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大叔跑过来和张凤侠解释,去了夏牧场之后把羊卖了就还钱;另外一位欠了最大巨款二千元的大伯,更是追在母女二人后面,要拿自己家的骆驼抵债。

李文秀就明白了妈妈的心思,为什么家里明明穷得温饱都成问题,她还是不急着去要债。原来这里的人重面子,也重承诺,不是不守信用的人,只不过每个人生活里都有自己的难处。

“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就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不要居高临下的去审判别人,这里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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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李文秀还是多少讨回了一点外债,她兴奋地和妈妈邀功,“妈,我虽然笨手笨脚的,我是有点用的吧?”

张凤侠听了不高兴了,她板起脸来教训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李文秀,我生你下来是让你服务别人的吗?啥叫有用,这草原上的牛马、青草,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要是没有人用,就这么呆着,自由自在,也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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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张凤侠也不是硬气到底的女人,她会在乌漆嘛黑的深夜,一个人躺在屋外的破沙发上喝酒,心里惦念着放不下的那个人。

她会和来草原上淘金的、不靠谱的男人谈恋爱。男人带着钱带着货说是去做买卖,结果一个月都没见踪影。

她靠在路边等着盼着,哭着伤心着,但时间久了就自然而然的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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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照常过日子,开小卖部。拿钱还给草原上的姐妹江布尔的时候,对方心疼她,“你的钱都被骗光了,就别急着还我了。”

张凤侠远远的回转身一笑,“我们汉人和你们可不一样,结婚了可以 离婚,男人没了就再找下一个,这有啥大不了的。”

旁边的大叔听了,过来和江布尔说,“哎呀,张凤侠这个女人啊,是最不用别人替她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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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张凤侠有谁会不爱呢,她可以笑可以哭也可以示弱,她有七情六欲,有自己的光和暗,摔倒了就重新再来,想到什么就去做,她总是一步步地朝着光亮前行。

4

剧里的张凤侠就介绍到这儿了,要说这剧有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太短的,只有八集,哗啦啦一下子就看完了,没把李娟书里的妈妈,更多好玩的情节给搬进影像里。

再补充一些李娟书里,我很喜欢的娟妈的一段故事。

娟妈后来在乌伦古河南岸荒漠种向日葵,李娟也把这段经历写在《遥远的向日葵地》里。

在李娟的文字里,妈妈是一个豪情万丈的人。她在荒野里种了一百亩向日葵,地的南面是沙漠,北面是 戈壁,四周没有树也没有人。

这片葵花地里,水源是最宝贵的,为了节约洗衣服的水,妈妈干脆不穿衣服,劳作在广阔的向日葵地里,赤诚坦荡得就像大地之母:

“整个夏天,她赤身扛锨穿行在葵花地里,晒得一身黢黑,和万物模糊了界线。叶隙间阳光跳跃,脚下泥土暗涌。她走在葵花林里,如跋涉大水之中,努力令自己不要漂浮起来。大地最雄浑的力量不是地震,而是万物的生长啊……”

葵花地太空旷了,不像以前开杂货铺那么热闹,妈妈就养了一大堆小动物,把日子过得热热腾腾的。

"妈妈收留了一窝没人要的鸡,还心疼鸡在大冷天被冻残了,翻出一堆破床单旧衣服烂窗帘,给这群“残兵败将”们做了衣服。

每天早上一打开鸡圈,红黄蓝紫一窝蜂涌出。那情景蔚为奇观。这支队伍被我妈命名为“丐帮”。太形象了。一个个缺冠子少眼的,一瘸一拐,左摇右晃,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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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娟从小就嘴笨、内向,学习成绩平平,小时候跟着外婆在四川生活,后来高中辍学去大城市一边打工一边寻找自己的作家梦,实在熬不下去了才被妈妈接回了阿勒泰。

白天她在小卖部里帮忙,偶尔去蓝天白云青草地间睡觉。她的生活始终伴随着无边的旷野、寂静和孤独。

一个有趣又充满生命力的妈,可以说是她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最好的解药,以及最大的诗意。

不管是剧里的“张凤侠”,还是现实中的娟妈,都是我打从心底想活成的模样——

像随处可以生存的杂草,有太阳就使劲晒,有风沙袭来,就把身体弯成漂亮的弧度去迎接去抵挡,可以风风火火的来,也可以洒洒脱脱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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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伊琍在采访中说过一段话:张凤侠为什么能拥有尽兴的人生?

“张风侠看起来粗线条,却很懂得抓大放小,就在那个环境下,你必须粗线条,你不能细,你不能执着,也不能盯着一个细节不放,那样在那个环境下一定过不好的,也是没有办法。

能融入当地的生活环境里,她一定是有自己的生活小智慧和小窍门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