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喜蛙：做艺术家是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分崩离析的艺术世界与在地现实的磨难人生

做艺术家是这一生最好的归宿

——分崩离析的艺术世界与在地现实的磨难人生

文 曹喜蛙

三年疫情过去，世界开始慢慢解封，曾经的全球化、地球村在一种新冷战的意识中已彻底化为泡影，尽管互联网有一个虚拟无边的畅想，但现实却是隔离的，让大同世界眼看就要实现的那一刻，又退回到冷战灰色的年代，你依然是你，我依然是我，诗和远方都只是此刻的当下，让家又变成远方，让距离还是距离，即使有高铁、飞机、飞船，却仍然没有到达，而且老之将至，且眼看落地生根。

当代艺术曾经先锋、前卫，但艺术家自己已经老了，日日徜徉在网上、手机里、群里，购物不出门，圈子已经封闭，电视不看，报刊倒闭，超市关门，朋友有年头不见，偶然看看线上博览会，看看年轻时尚国风国潮，玩玩四不像抽象艺术，玩玩乱搭装置，戏剧不是戏剧，行为不是行为，能不花钱就不花钱，股票也懒得买卖，能不喝酒就不喝酒，能不吃肉就不吃肉，打打牌睡睡觉躺平就躺平，什么都见过了，奢华已不稀罕，朴素家常便饭，监狱眼看快满了，火葬场已是常客，孩子还是要生，子子孙孙，即使不抱希望，有棵苗他就会自己去成长。

吕春梅 油画 岁岁平安

保守主义、民族主义、左倾激进主义滋生，强人政治必然强盛，念叨了多年的世界多元秩序已经成了现实，中美彻底脱钩不可能，但世界的小圈子已成气候，小权威，小民主，小安全，小人生，地方化，区域化，意识形态分化，至少十年内不会彻底变化，忍受，忍耐，安于现状，漂了就漂了，发了就发了，旅游都开始在家门口旅游，老了就老了，小了就小了，让庄稼慢慢长，花照开，树照长，看好所有，看看再说，世界不会就这样，现在就在黑洞时刻，复兴还是要复兴，修炼内功，面壁十年图破壁，破了就出来，就不要憋着了，空间有点小，那也会让你伸展伸展拳脚，有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博伊斯 行为 给一只死兔子讲美术史

北漂三十年，已经回不去了，客死他乡，那已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个世界迟早会交到下一代你的手上。一些昔日北漂的艺术界的朋友，都散到各个地方了，走的时候以为还会回来，但回来也只能看看朋友，此刻不论在哪儿，那都是你的福地，看我们自己看不清楚，但看美术史上你曾经的偶像，他的轨迹就是你的轨迹，今生还能相见那也是福气，见不了那也不要叹息，好在现在有互联网，不能一起一个酒桌上互推杯盏，也能互传视频、互发自媒体号，行成犄角在艺坛起哄呼应，这几日有点想法，与各位艺术家朋友分享：

一、艺术家莫怕出不了大名：

不要不相信命运，你的命早就定了，我们只是要亲历这一切，认定你看好的一切，不要后悔曾经的决定，该你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冒出来了，人人都是艺术家不是骗人的，是个艺术家就会成功的。只要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你还在坚持搞艺术，就注定你这一辈子是艺术家的命了，不管这期间你是断断续续，还是咬住青山不放口，都是对的，艺术与钱，艺术与权力，都没有关系，这一生能与艺术相伴十年、二十年都是你的最好时刻，一个人除了为这些年做准备的那些年。那些年就好像在排队，看着走的慢，他也在往前走，除非等排队到了你说不干了，把这一切磨难都抛洒了，否则剩下的就是你这一辈子赚得，不管当时是幸福，还是痛苦，都是这一辈子的所得，该你的你就拿走，当着上帝的面也不要客气，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申树斌 油画 意志之塔

二、搞艺术切莫要贪得无厌：

搞艺术就是淘金、炼金，它跟别的营生不一样，活着就得干点事，艺术的准备工作特别麻烦，它的准备工作往往特别耗人光准备就要准备一、二十年，除非对此特别有兴趣，天性就爱死这玩艺，否则千万不要碰这东西。这里说的贪，是指贪钱、贪名、贪权，艺术与这些东西天生就逆反，但凡靠钱、靠名、靠权去打扮艺术，那艺术肯定不是艺术气质了，往往都贻笑大方，甚至成历史笑话。任何艺术，至少都要经过一二十年的打磨，才能被世人承认，一旦被世人承认，就会永垂不朽，亘古都能给人力量，就像一句诗随时说出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意味，就像一个花纹随时看见随时都令人爱不释手，艺术永远是人类共享的，但它有独立的差异性，而这种差异性却离不开自由。对钱名权，要有一种自然心态，有了它们就做点人事，反人类的事也是反天性，贪婪只会使自己走向深渊。

刘雅丹 油画 谁爱这不息的变幻

三、艺术当下顺势而为不要违心：

艺术家经常问，艺术何为？这是艺术家成了艺术家以后才有的问题，与非艺术家无关。艺术首先为当下而为，为活着的人而为，为在地的一切而辛劳，或者为国家，或者为集体，或者为爱人，或者为家庭，或者为朋友，或者为主义，或者为民族，或者为人类，都是为眼前人服务，艺术不是虚无的，它总是为一个当下的目的而盘算取舍，它反对条条框框，反对教条，反对当下一切不自由，甚至为主义而牺牲，为主义而抛弃天堂甘赴旷野。艺术是一种表达，是一种精神的觉醒，它不是吃、喝、穿、用，它是无用之用，是一种爱的润滑剂，有了它你才有天才的大用，艺术使你永葆善良的恻隐之心，确保你的心不扭曲不歪曲，在任何困难狭小憋屈甚至误解的环境里，还褒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不被黑洞吞噬。

郭桢 水墨 荷花

四、艺术在地终归要落地生根：

选择了艺术家的人生就是选择了书写，这种书写历史上一直在变化，最早的书写完全为记忆的书写，是最原始的书写，记下一瞬间的意识，那时的书写是虚无中的摸索，这个可以从人类最原始的岩画找得到，比岩画的书写更早的书写就是对痕迹的发现，那是对和谐节奏的美的最早发现，这种发现是从回忆中发现，更是生存产生自我、繁衍发现异性、持续存在发现财富，生命变得越来越复杂，为了管理好这种复杂就发明了组织，这就是群，这就是男女的组合，但这一切的核心还是发现自我，围绕自我就发展了一系列的生命组织，我、敌、友、群、部落、村、镇、城、城邦、都市、国、联盟、联合国，越来越细密、精确，一切都在重复，都在滚雪球，雪球不管能滚多大都有破裂的时刻，这个过程依然是生命的旅程，任何旅程都要落地生根，落地生根就是为艺术的书写这些过程，艺术的书写就是不朽，灿烂的人生不书写下来就没有任何意义。

杜尚 现成品 泉

五、再平淡的日子个性化都会成就艺术：

迄今地球上最壮烈的事迹就是全球化，全球化是人类滚的那个最大的雪球，但是现在这个雪球破裂了，这曾经是人类最大的一个美梦，此刻梦醒了，有人沮丧，有人气急败坏，有人互相指责，有人准备另起炉灶，有人准备再来，有各种各样的人性，有各种各样的选择，依然会博弈，还是一个一个独立的人在想这一切。地球曾被称为地球村，那才是多久以前的事？当然，关于外太空、外星球有一帮科学家在研究，他们也是超前的艺术家，他们在科学艺术的书写他们的新发现。通天塔曾经就要修到月球了，而且正在商量如何买卖火星的地皮，或者就自己建个空间站，时刻准备地球爆炸可以有个避难地，这可不是科幻。从最早的村落，到迄今的未来科学城，一直还是那两点之间的那一条路，那条路上曾经走过战士、教师、诗人、牧师、哲学家、科学家、商人、乞丐、旅行者、宇航员、艺术家、国王、王后、婴儿、历史学家、梦想家、隐士、算命师。

毕加索 油画 梦

六、艺术会缔造一种最理想的生活方式：

艺术就是一种漂泊，寻找一种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否能找到适合你自己的生活方式决定于艺术的主题。选择有差异的自由，就是选择了个性的自由，个性就是愉悦记忆的度数，此一刻的度数与下一刻的度数完全不一样，为了那终极的度数，可以忍受，这就是缔造的过程，这种忍受的尺度决定了你是否能有激情追求你的自由。选择漂泊就决定了你生活自由的轨迹，就决定了人生的差异的度数，这是一种内在能量的爆发力。人生大多数的日子都是烦琐的，即使选择了漂泊的旅程也会一再重复，生命的核心内在结构都大致相同，不一样的就是选择的那一刻，或者做狼，或者做狗，狼要一直奔跑，狗要一直汪汪，选择了开始，就决定结局，理想只是一种心甘情愿，理想根本没有什么安逸，狗死于村庄，狼死于旷野。

赵巧云 油画 红绿灯

七、艺术到末了会发现漂泊在地再回不到家：

不管艺术家成功与否，这里的成功是剥离了钱、权、名的语言自由指向，当他学会以艺术家的观念发声，艺术语言就变成超越时间不朽的表达，不论到达任何时代都能牵动人的当下心灵，有一种道路的普遍性。当艺术家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就被艺术的到达所吸引了，艺术的节奏不受漂泊的艰难噪音所干扰的，那种追寻是一种年轻的成长，作品是反复的寻觅后一种创造性看见。在地此时有了心的放置，这种心是一种新的窝，这种窝就是人的动物性的建设，里面有家的任何装置，但它已不是原来家意义上的家，但它却是天天要回去的空间，它就成了漂泊装置书写的艺术作品，此刻在地的窝诞生了艺术作品，那是艺术作品的家，但却不是艺术家的家，艺术家本人的家是永远回不去的，艺术家被艺术的成功挂了起来，宛如月亮以家的温暖照着所有的人，甚至艺术家自己也能感到一种母亲的味道。

戴东昌 油画 女娲

八、一件作品就会让一个年轻艺术家功成名就：

在纯粹艺术的意义上，一个艺术家往往是非常幸福的，只要有一件原创的艺术作品，艺术家就能称之为成了，甚至就能让你青史留名。但在现实中，一个艺术家往往没有这么幸运，尘世的道路往往比艺术还要艰难，还要复杂，平常所谓修行主要是作为一个做人的修行。做一个艺术家是非常简单的，只要找到艺术的语言就寻到了艺术的道路，艺术的大门永远时刻都会朝你开放，条条道路通罗马，成为艺术家的道路有知道的更有不知道的总之数也数不清。说句玩笑话，世界上没什么比做一个艺术家更简单的事了，做艺术那是分分钟的事，没听人说嘛，一招鲜吃遍天，但做人就难了。一日做人，日日就得做人，尤其名义是做人却什么都得干，当牛做马什么苦事都不会少，不光要供神鬼，是人你就得供，说是做艺术，先要做个人，慢慢修吧，活到老学到老。

马南达尔 油画 加德满都201206

九、不上学不上班蛰居在家做艺术家将成风潮：

有大量的人将因为AI失去以前的旧工作岗位，这也包括很多艺术工作岗位，这将成为现实，很多人因此产生一种焦虑，其实大可不必，因为事实是更多的人将因为AI获得一种自由，当然这也是任何自由的获得都会有代价，要解决这个问题依然需要改变你的价值观、艺术观。一度人们视工作为脚背上的癞蛤蟆，但现在却会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日夜睡不着，甚至产生不想活、自杀的想法，觉得人生没有任何意义，这也是遇到了个鬼打墙的假问题。不管富足的人生，还是贫乏的人生，无聊的人生，其实都不可能不碰到挫折的变故，中国亲人死了天塌了大家都要说一句节哀顺变，那你一个四肢发达活着人怎么就不知道顺变呢？AI之所以厉害，就是它的电脑任何一步都不会出错，AI的世界算法是二进制的或者0或者1，或者对或者错，没有中间地带的感情色彩，而我们人比起AI不一样的就是我们有感情色彩犯错，在伊甸园的人就是因为犯错才有了我们人类，那就是我们亲历的犯错，这是我们与AI绝对不一样的特有，而犯错是伟大艺术家的独特属性。

丁秋发 油画 给椅子洗个澡

当代艺术跟传统艺术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什么都可能是艺术，就是个观念，换个角度世界就变了，没工作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就去当个艺术家，搞艺术就是最后的选择。

朝闻道，夕死可矣，什么时候做艺术家都可以，艺术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只要会起哄就会搞艺术，创作一件有起哄美的作品你就不白活，做一个艺术家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事业。

刘智峰 油画 城（侧看）

先去旅行，先去漂泊，把所有的羁绊一路抛洒，让自己先快活起来，生在城市的就到边远乡村去看看，生在农村的就到大城市去逛逛，有条件的最好到外国去溜溜，让你的灵魂彻彻底底透心的凉一下，人生是苦的，艺术是永恒的，最后挑个中意的地方弄个工作室，一本正经去当艺术家，从此就不怕失业。

2023年4月5-7日于北京月牙殿

（图片来自网上）

艺术评论家、互联网哲学家、诗人曹喜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