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福：新冠疫苗面临的最大挑战是ADE和成本

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卢杉

编辑：李欣夷

部分资料来自：第一财经、人民网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全球新冠疫情之下，疫苗几乎已经成为人们能否重回“疫情前时代”的唯一希望，各个候选疫苗的进展尤其受到各界关注。

9月12日，以“疫苗创新与公众健康”为主题的首届大湾区疫苗峰会在深圳举办。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在大会致辞中指出，创新、创造、创业密不可分，中国目前面临很多“卡脖子”问题，背后的科学问题是“卡脑子”问题。在疫情中没有哪个国家能独善其身，大众健康和疫苗创新要有改革开放思想，才能做出创造性成果。“疫苗能不能解决过去100多年来没能解决的问题，取决于有没有创造性思维。”

对于新冠疫苗，高福表示，“我们有灭活疫苗。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大家讨论的ADE（抗体依赖增强效应），再加上成本，价格能不能降下来。疫苗应该是获取群体免疫非常关键的（一环）。”

抗体依赖增强（ADE）主要是指机体中一种由病原体感染引起的效应，表现为在低浓度免疫血清中，病毒的复制不会被抑制，反而会被促进，意味着一部分人在接种了疫苗之后，其自身免疫反应会导致疾病的加重。

病毒感染都是从黏附于细胞表面开始的，黏附则是通过病毒表面蛋白与靶细胞上特异性受体和配体分子的相互作用来完成。

针对病毒表面蛋白的特异性，抗体常常可以阻抑这一步骤，将病毒“中和”，使其失去感染细胞的能力。然而在有些情况下，抗体在病毒感染过程中却发挥相反作用：它们协助病毒进入靶细胞，提高感染率。这一现象就是抗体依赖性增强的作用。

据第一财经，此前一位上海公共卫生临床中心专家日前透露：“我们的最新研究发现，新冠ADE现象确实存在，而且比例不低，相关研究结果正在等待发布。”不过他表示尚未确定结果是否会发表在经同行评审的期刊上。

而据人民网援引《纽约时报》8月28日报道，美国内华达州报告了美国首例新冠病毒“二次感染”病例，这也是世界上已知的首例导致严重症状的新冠“二次感染”病例。虽然尚不清楚该患者再次感染的原因，但有专家指出，这名患者与香港二次感染患者不同，他的初发感染可能是没有形成保护力，或者是病毒抗体发生了ADE效应，因而重复感染更为严重，逐渐发展成为了重症新冠肺炎。

但高福对此回应称，新冠病毒的ADE目前尚未明确。

“新冠病毒能引起ADE这个说法不严谨，不科学。第一，这是一个科学问题，要留给科学，慢慢做（研究）。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新冠病毒能引起ADE。第二，目前我们的所有的研究、所有的临床试验，还没有看到有ADE的现象。比如中国香港、美国、荷兰、比利时都报道了二次感染，但并没有表明二次感染有ADE效应。第三，疫苗是给健康人用的，要谨慎乐观，这是风险和收益的平衡问题。我们评估后，认为还是要打疫苗，但打给健康人的疫苗要安全有效可控。”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对第一财经表示。

根据国家药监局药审中心8月14日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预防用疫苗临床评价指导原则（试行）》，新冠疫苗不应具有ADE风险。

而对于大家关心的疫苗注射和价格问题，国药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刘敬桢今年8月接受采访时曾透露，一针疫苗剂量是4微克，打一针疫苗，保护率大概是97%，打两针则能达到100%，新冠灭活疫苗上市后，价格预计几百块钱一针，两针价格应在1000块钱以内。

而高福指出，任何一个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公众理解非常重要。目前新冠疫情跟17年前的SARS事件一样，都出现了“信息流行病”，科研和疾控工作人员有受到攻击的现象。公众不够理解，科研工作者就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做相关工作。他指出，任何公共卫生事件的处置，需要科学为基础，公众参与，行政决策，三者缺一不可。

高福在演讲中同时谈到了国家疾控体系的改革和全国免疫规划的工作。他指出，新冠疫情下，疾控机构是维护国民健康的国之重器。

“我们的疾控预防体系是相当好的，但是我们也面临很大的困难。因为取得了伟大的成就，才让我们好好思考还有什么。任何事情都是总是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我们一起思考一下。”

高福表示，当前存在的短板、漏洞和弱项，一是四级架构不紧密，上下一般粗，“说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像排行榜，县里面要挂，区里面也要挂，省里面也要挂，挂得最后四不像，这是需要大家思考的。”

二是科研储备及技术转化能力不足。“我们现在吃的是老本，吃的是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十几年来给我们留下的老本，以后我们吃什么？现在我们的科研储备非常弱，但是我们这次靠老本还是做得不错。”

三是疾控核心能力存在差距。“科学循证，公众参与，公众理解，然后政府决策。权责，专业技术部门的‘权’是什么？其他部门是什么？”

四是疾控保障机制缺乏稳定性。“今天来了给点钱，明天没了就忘了。我希望大家永远不要忘记公共卫生，知道了弱项，就要知道如何填？怎么补？最主要是人。所以短板漏洞弱项都要靠强人才这个根基解决问题。”

“我们的改革原则一定要坚持问题导向，需求导向，目标导向，结果说话。”高福表示，关键是以人才建设为根本，以科技创新要动力，通过各种能力的提升。

提高疾控机构专业话语权，要厘清行政部门和技术部门职责，体现疾控机构专业的独立性、权威性和自主性。“我们的职责到底在哪？这是需要我们大家一起思考的。”

同时要完善专业人才的建设机制。“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希望科技支撑，创新工程，希望对人才设置专项。钱不重要，但是没钱什么事都做不成。建立机构的协同，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如何把传染病和非传染性疾病打通，这是我们下一步非常重要的一条。上下联动，平战结合，医防结合，是我们下一步做的重点。”

“现行流行病很厉害。每年开两会，我作为政协委员呼吁说疫苗挺好，但总有人举着牌子说‘高福，你妈喊你回家打疫苗’，中国疫苗这么好，还有人反对中国的疫苗。”

中国疾控中心下设免疫规划中心，其职责是负责免疫规划针对疾病监测的规划、协调；负责疫苗接种率和安全性监测；开展疫苗疫苗应用、接种服务政策与策略研究和评价并制定技术指南；开展免疫规划重大事件调查处置；开展预防接种健康教育和公众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