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作品资深研究者袁斐：青年阅读金庸成为一种现象

借阅排行屡上榜 金庸江湖未退潮

　　今年3月10日是武侠小说家金庸诞辰100周年纪念日。这些年，坊间一直有一个说法——自从金庸去世后，他的作品影响力逐年下降，读金庸小说的青年人越来越少。真实情况是这样吗？

　　北京青年报记者调查发现：2023年上海图书馆成人外借图书榜单前十名中，金庸作品独占前六席；清华大学图书馆官网2021年与2022年的借阅排行榜上，金庸作品在前二十名里分别占据了五席和四席。

　　“90后、00后不看金庸武侠小说是一个伪命题。青年阅读金庸在当下成为一种现象，这表明金庸阅读群体的文化层次在提高。”金庸作品资深研究者袁斐说。

　　借阅榜上的“压倒性优势”

　　随着上海图书馆东馆的建成开放，去年上海图书馆到馆借书人次超过106万人次，流通总量约达888万册次。今年2月21日，上海图书馆2023年度借阅量榜单出炉。成人借阅榜上，前6名均为金庸武侠小说。其中，排名第一的是《射雕英雄传》，外借次数达到188次；排名第二的是《神雕侠侣》，外借次数185次；第三名到第六名分别是《倚天屠龙记》《鹿鼎记》《天龙八部》《笑傲江湖》。相较于其他作者，金庸依然保持着“压倒性优势”。

　　在清华大学图书馆官网借阅排行榜上，2021年该馆总借阅排行榜单前二十名里，金庸作品占据了五个席位，分别为：《天龙八部》排第七名、《射雕英雄传》排第八名、《笑傲江湖》排第九名、《倚天屠龙记》排第十六名、《鹿鼎记》排第十九名。2022年该馆总借阅排行榜单前二十名里，金庸作品占据了四个席位，分别为：《天龙八部》排第九、《射雕英雄传》排第十二、《笑傲江湖》排第十五名、《倚天屠龙记》排第十六名。

　　上大学读金庸成一种现象

　　对此，“金学”资深研究者袁斐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表示，首先要排除90后、00后不看金庸武侠小说这样一个伪命题。在他看来，在数字化阅读时代，人们的阅读方式及获取信息渠道变得更加丰富多元。如果说60后、70后、80后通过阅读原著及观看影视剧来了解金庸，那90后、00后则更多通过近些年上演的金庸武侠剧、漫画、游戏去了解金庸。

　　“很多60后、70后特别喜欢TVB83版电视剧《射雕英雄传》，很多90后、00后则更加认同新版剧。”袁斐说，归根结底是他们所处的时代和所收获的记忆不一样。

　　其次，不同的年代对于金庸的理解也不一样。“金庸生前曾说‘大闹一场悄然离去’。对于我们老金庸迷来说，到了中年重读金庸，还会读出不同的味道来，但当下青年人把金庸当做一个新鲜的故事来看。”袁斐介绍，当下的大学生上中小学时，金庸作品一般都不会被列为阅读书目，但到了大学，阅读金庸却悄然成为一种现象。这也表明，阅读金庸作品人群的文化层次在提高。

　　“我到过的上海交大国际校区、浙江财大东方学院都有学生在读金庸；北京大学讲席教授朱松纯开办的北大通班也让学生读金庸，还有清华大学图书馆的阅读排行榜单——这些都能说明当代大学生在阅读金庸。”袁斐说道。

　　角色修改参考年轻人口味

　　当下青年人阅读金庸为何没有成为主流？袁斐认为，一方面，如今纸质图书阅读量连年下滑已成为不争的事实；另一方面，当下青年人把大量的阅读时间给了仙侠玄幻小说。采访中，一位出版界人士表示，现在全国每年销售的金庸全集约5万套，各种金庸小说约10万本。虽然是畅销书，但对于许多00后来说，他们更爱看仙侠奇幻小说，尤其是被改编成网剧后，他们会结合网剧一起看原著。

　　近年来，年轻人对金庸作品中角色的偏爱也发生了变化——相较于郭靖，年轻人更喜欢随性而活、自由自在的令狐冲；东方不败进入最受欢迎Top10男性角色之列；周芷若位列最受欢迎Top10女性角色。

　　对此，袁斐认为，这种榜单只是一种定量分析。在他看来，金庸首先写出了一种至情至性的真我，周芷若以前会被认定为心机女，但当下更加多元的社会价值观赋予她的不止是一种声音，甚至有对她性情的肯定与喜爱。金庸新修订的《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并不是一个完全反叛的人物，金庸给她赋予了很多矛盾的心理，包括她让张无忌答应她三件事，其中有一件就是不能和赵敏结婚。小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留给读者无限遐想空间。

　　“这是金庸随着时代变化，参考了很多90后、00后的口味而改编的。他采纳了一种更加现代的人物视角，故事剧情更加开放，符合现代人物的矛盾心理。”袁斐分析道。

　　袁斐还表示，金庸小说其实就是当年的网络小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升级打怪爽文，带给读者一种阅读的快感。只不过，多以悲剧结尾的金庸小说并不是成人童话，这些也是他的作品魅力所在。

　　聚焦

　　如何让年轻人接触金庸侠义精神

　　互联网时代对金庸武侠作品进行了新一轮诠释，不断与当下年轻人熟悉的娱乐方式结合。对于这种现象，中国武侠文学学会会长刘国辉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说，“我们可以结合时代流行的元素，比如游戏、短视频，让更多的年轻人接触到金庸小说中反映的文化和侠义精神。”

　　在金庸百年诞辰学术研讨会上，网易副总裁胡志鹏经过梳理统计发现，金庸作品被改编成了45种电子游戏，网易游戏《逆水寒》的角色塑造就参考了金庸的作品。

　　作为金庸百年诞辰系列纪念活动中的一项，金庸江湖主题市集近日在嘉兴子城举办。对此，袁斐拍手称赞。在他看来，年轻人通过这种方式去还原金庸小说或者扮演书中角色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他建议，在以后的市集活动中，还可以推出年轻人特别喜欢的剧本杀、二次元等。

　　袁斐发现，在喜马拉雅等听书平台上，讲金庸、读金庸的博主数量也相当可观。当前内地唯一获授权出版金庸小说的广州朗声图书有限公司将小说开发成了有声产品，有普通话版，东北话版，山东话版，河南话，四川话等多个版本。袁斐认为，这种方式会让年轻人更多元化地去接受金庸，赋予金庸作品新的生命力。

　　袁斐还建议，仿照漫威那样打造一个金庸小说元宇宙。“金庸笔下的人物是可以串起来的。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用工业大电影的手法把金庸元宇宙实现。”去年导演徐克官宣拍摄电影《射雕英雄传：侠之大者》。在他看来，这是在利用工业电影手法去改编金庸作品，相信还会有第二部、第三部。此外，2022年腾讯官宣要翻拍金庸武侠世界《射雕英雄传》等六部曲。这些，都说明了金庸作品在青年观众心目中的号召力以及投资方对市场的信心。

　　本组文/张恩杰

　　统筹/刘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