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阿妈快看啊……”18岁的马海珊（化名）惊呼着撇下手中的镰刀，直奔躺在田地里的父亲。此时此刻，她的叔叔也是捂住腹部，痛苦万状，竭力用帽子捂住已露出来的肠子……

当回忆起22年前发生在甘肃省临夏州康乐县流川乡团结村的一幕，当时还涉世不未深马海珊记忆犹新仍惊心存恐万分惧。

当年的案发地（2020年11月6日拍摄）

（一）

康乐县流川乡团结村四面环山，村民依山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马海珊清晰地记得：1998年8月11日下午，一家人到山上的耕地里收割成熟的油菜，刚去还没割上几镰刀，居住在和自家耕地仅有一路之隔的马奴海便和父亲及叔叔厮打了起来，打斗持续时间并不长，但结局惨烈——马奴海持刀刺死一人，重伤一人。

从那之后的22年，马奴海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留给流川乡团结村甚至全康乐县的是人们茶余饭后的持续议论，一度人心惶惶。

对康乐县公安局的办案民警来说，这起命案成为一道绕不过去的坎，犹如磐石压肩。多年以来，虽然办案部门领导几经更换、办案民警几经更迭，但他们一直将此案放在心上、抓在手上。

22年来，民警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们远赴新疆、内蒙古、青海等地，开展细致摸排，进行耐心调查。同时，给当事人家属做耐心的思想工作，督促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然而，受限于当时技术落后等原因，警方获得的有用线索并不是太多，案件进展不大。

(二)

全省公安机关“陇风-2020”专项行动开展以来，康乐县公安局成立的命案积案专班，制定目标任务，按照“一逃一档，一逃一专班”的工作要求，锁定目标，压实责任，倾尽全力，研究多种技战法，充分运用新的工作模式，在研判上抽丝剥蚕，在人海中寻踪觅迹，开展全方位追逃工作。

近日，专班组民警几近波折、梳理研判，获得犯罪嫌疑人马奴海的重要线索后立即汇报省州合成作战及相关部门，请求对该案侦破提供帮助。

2020年11月4日，接到省公安厅指令，东乡县公安局民警立刻赶往锁南镇锁南村，然而却扑空了，马奴海并不在家，在获知其已在一周前去积石山县打工的消息后，民警马不停蹄，在雪后的寒冷中赶赴积石山。

11月4日中午，在积石山吹麻滩镇一家烤箱厂修建住房的工地上，吃过午饭的马奴海准备休息一会，突如其来的警察却出现在面前，他惊愕不已，但仍抱着侥幸心理，试图在警方的盘问中避重就轻。在法律的强大威慑和民警的巧妙攻势下，他终于承认了22年前的犯罪行为。

(三)

“这些年太难了，也太苦了！”被抓获后的马奴海用一句话概括了他22年来的逃匿之路。

据被抓后的马奴海交代，22年前，双方由于地界发生纠纷，在打斗中，他头部也受伤，去苏集镇一家诊所包扎后，去了舅舅家里，但没有被收留。后来去临夏县韩集镇，在那里给农家干零活，每天只挣1到2元。再后来去了青海省门源县躲避风头，但总觉得外地实在混不下去，于是又回到了临夏。自此，准备“从长计议”的他租了每月10元的房子，在惶惶不可终日中开始打工。

在临夏市打工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的潜逃之路进入另一种方式，生活状况也有所改变。在这里，通过别人介绍，他认识了刚来一家粉条厂打工不久的丧偶女子刘某。二人“闪婚”后，他跟随刘某去了东乡县锁南镇锁南村。在那里，马奴海冒名顶替了刘某前夫的名字，摇身一变成了“马艾一某”。之后的20年里，马奴海基本没有去过远处，以种地、打工为生，也学会了电焊技术，靠着辛苦劳作，拉扯着刘某的6个孩子一天天长大。

“看到警察甚至穿制服的人，我就感到非常害怕，总是不由自主地避开离得远远的。”在东乡县的那些日子，马奴海也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四)

“48岁的他明显显老。”归案后，康乐县公安局办案民警这样形容马奴海。

同床共枕20年，却不知道丈夫是杀人嫌犯。11月5日，刘某和儿子来到东乡县公安局询问丈夫的事，民警告诉她事实，刘某顿感五雷轰顶，当场几乎昏了过去。她说，以前只知马奴海是一个多年前来自青海的人，没有想到真相是这样。就在11月4日被抓的时候，马奴海还通过民警在电话里给她交代了家里的一些欠款等事情。

初冬的季节，山坡上的野草随寒风摇摆，如今的流川乡团结村，原来的居民在扶贫政策的鼓励下，基本都搬迁了，只有稍上了年纪的人还记得当年骇人听闻的惨案。

“案子破了，算是告慰阿爸了！”当收到康乐县公安局通知的破案消息后，已过不惑之年的马海珊眼里噙着泪水，感激地对办案民警说。（作者陈孝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