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亲带货 还没“动家底”……专访董明珠：疫情之下 格力是这样挺过来的

　　2020年全国两会召开在即，本周《面对面》栏目记者采访了全国人大代表、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作为拥有9万员工的大型企业，疫情之下，格力如何应对，又如何发展？

　　亲自上阵 直播带货 “希望卖得越多越好 产品得到更多的市场认可”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3个月，格力电器集团销售收入锐减三百多亿元。董明珠的体重，也在一个月内瘦了六斤。4月24日，曾在媒体上公开表示坚决不做直播带货的董明珠开启了她的直播带货首秀。首秀迎来431万人围观，但销售量却只有22.53万元，被称为直播首秀“翻车”，一些媒体写道：以为钱很好赚，是董明珠的幻觉。

　　董明珠：当时最好笑的就是那天人家骂死我了，直播完以后我手机上被骂的消息一条一条的，但这都是关心你的骂，说你们为什么这样子卡，卡死了。

　　记者：那天的卡顿让人特别着急，为什么？

　　董明珠：像你的硬件、传导这一块没有配置好，另外当时人上来的太多了，它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记者：您看着这些骂您的人您会有什么反应？

　　董明珠：我觉得太可爱了，他是发自内心着急，他就希望你卖多一点，要不他也不会给你提意见。

　　直播卡顿、不接地气，总结了这些失败教训，仅仅15天后，5月10日，董明珠再次登场，做了她个人生涯的第二场直播卖货。3个小时后，成交额突破3.1亿元。

记者：第二场直播您跟网红合作，觉得有没有违和感？

　　董明珠：没有，因为我觉得他们跟我是一样的，他们是带货，希望卖得越多越好有收入。我也希望卖得越多越好，产品得到更多的市场认可。如果有一天叫我到门店当营业员我也会去的，没事的。

　　记者：你担不担心别人说你看董总太着急了，已经着急到自己亲自上阵来当销售员了。

　　董明珠：别人说是别人说，跟我无关。对于我来说什么时候我都这样，在格力30年基本上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特点。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我的用户，你找到我，我都会不厌其烦地为你服务。

　　不遵守防控规定的员工“坚决开除”

　　进入5月，在继续执行常态化疫情防控工作的情况下，格力的生产也慢慢恢复到常态当中。但在疫情初期，格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早在今年2月10日，在制定了严格全面的防控措施后，格力电器就开始让部分员工复工复产。

　　董明珠：我们成立了疫情小组，24小时监控，规定员工不准聚餐、聚会。当时有个司机他孩子去参加聚会了，他可能也参与了，后来传出来聚会里一个人有疑似症状。当时我们非常紧张，因为他们聚会里有一个人有疑似症状，我们研究决定把这个司机开除了。虽然最后调查的结果是参加那次聚会的人没有人疑似，但是我们也必须把这个司机开掉。我们开掉他不是因为他是不是疑似，而是我们明文规定了疫情期间绝对要服从组织规定，这是为了大家的健康，而你破坏了这个秩序。不仅开除了这个司机，他的主管领导也免职了。如果一个这样的案例我们不严厉处理，大家就会效仿他，那公司就失控了。有一天我们市里一个领导见到我说，董总我们佩服你，因为你这样做了，我们全市所有的企业都要严格管理。

　　成立公司生产防疫用品 “要做极致 才有价值”

　　面对疫情导致的口罩、防护衣等防护用品的短缺，2月18日，格力电器斥资2000万元，成立格健医疗科技公司，加急生产口罩生产设备、护目镜、温度计、杀毒空气净化器、新风空调等防疫产品。

　　董明珠：当时也接到指令，格力有装备公司能不能帮我们开发口罩设备，我一听这是国家需要。那你就要去做，没有什么条件，根本不考虑赚钱不赚钱。我们马上紧急成立一个专门做口罩设备的小团队开始研发，这期间我们报废了很多材料，各种零部件有做出来不合格的我们就扔掉，最后搞成功了。我们很高兴每一个客户买了我们的口罩设备，都能让口罩生产起来。

　　开始，格力的着力点是制造生产口罩的机器设备，但董明珠很快发觉，市场上不仅需要口罩机，更需要合格的口罩。在市场需求突然爆发时，产品质量的保障不仅要靠强化监管来保障，还要靠企业信誉来维护。

　　董明珠：外面讲有不合格的口罩，我觉得我要亲自体验它，我们当时拿出一个做电子元器件万级以上的净化车间，因为口罩不是随便都可以生产的，要有很洁净的净化车间来做。你要做绝对极致的产品，确实不是随便就可以做起来的，包括口型、脸型、脸能不能绝对把它贴好，还要透气、舒适，这些都值得我们去研究。

　　记者：一个口罩防护住就好，你要追求极致？

　　董明珠：因为我们看到特别是医生用的口罩，有一点小缝隙病毒就可以侵入进去，所以各个地方都要考虑好，普通人平常戴也要做到防护有效才有价值，否则口罩就没价值了。

　　行政管理人员进入生产一线 “特殊情况没有理由坐在办公室”

　　增加生产线需要人手，疫情之下，在保证原有产品生产线正常运营的情况下，董明珠提出要求，所有行政管理人员进入生产一线。

　　董明珠：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下我们没有理由坐在办公室。我们口罩线用的是自动化，但有一道工序打耳线没有自动化，这要人工帮忙去把它理顺。

　　记者：让管理层去做手工活，他们没有意见吗？

　　董明珠：我说有意见你可以不来，没有问题。

　　记者：真有人不来吗？

　　董明珠：没有。这次疫情锻炼了一批人，最考验一个年轻人的心胸有多大，爱他之心有多宽。就像战争来了要打仗，你说我身体不好不能打仗，那不行，保家卫国你要保护大家的安全，怎么样都要冲上去，何况这也不要我们拿性命去拼。

　　向武汉一线员工表达敬意 疫情过后一定要给他们颁勋章

　　疫情发生以来，格力电器向武汉及各地捐赠物资价值超过3200多万元，其中仅格力电器珠海总部捐赠空气净化器和空调合计达2525台套。在火神山医院和雷神山医院开工建设后，格力的200多名安装工师傅志愿报名组建空调抢装“先锋队”，高质量完成雷神山医院和火神山医院空调安装任务，并在此后为方舱医院抢装分体式空调。董明珠曾经专门写过一封慰问信，表达对武汉一线员工的敬意。

　　董明珠：一边建房一边跟着安装，你要看那个场面你也会很感动，在火神山雷神山露天睡在空调机旁边，守在那三天三夜。后来，雷神山医院已经开始进人了，这时候发现氧气管道缺焊，要有1000多个焊点。他们找到我们，格力能不能援助一下？我一听很矛盾，你的员工也是一个生命，让他们去是有风险的，但是你不让他们去是更多的生命，所以我就说自愿报名不强求，结果我们员工就主动报名，用30个小时安装了1000多个焊点。我们当时讲疫情过后一定要给他们颁勋章，奖励他们。我肯定会给他们发钱，但是钱不是我给他的承诺，我给他们更多的是对人的价值的认同，我觉得这个非常有意义。

　　“再困难也不裁员” 今年继续招收5000名毕业生

　　疫情引发的连锁反应中，很多企业不得不靠裁员、降薪来断臂求生。拥有9万员工的格力也面临同样的困难。但董明珠向员工保证，即使格力再困难也不会裁员。

　　董明珠：裁员后企业个体看起来好了，但如果每个企业都这样，把这些裁掉的人推向社会就会变成社会负担，甚至可能会影响社会稳定。企业在这种时候不能裁员，大不了把以前赚的钱拿出来用而已，这是最坏的打算。

　　记者：您有没有开始动家底了？

　　董明珠：还没动家底，也不需要动家底。员工到了你的企业就是你的家人。今年3700套公寓房已经出来了，分给我们员工住，那这一批结完了第二批又开始建了，我一定要确保每一个员工有一套房。假如真的有不可抗拒的外力，我们每个员工都有房住，我们公司保证大家有饭吃就行了，但也不会到那种程度。

不仅不裁员，董明珠说，按照原定计划，格力今年还要招收5000名大学毕业生。

　　董明珠：我们考虑的不是今年明年怎么样，我们要考虑企业未来怎么样，研发团队不能断层，大学生进入到企业对他的培养需要几年，如果今年不招就意味着会出现断层。培养他们的过程也是优胜劣汰的过程，今年招5000名大学生，明年可能就变成3000了，有的我培养他10年，他可能觉得翅膀硬了就飞了走了，所以要不断培养壮大队伍，一个企业在行业内如果想做领导者，就需要层出不穷的人才。

　　不放弃线下销售 “这是将近百万人的就业问题”

　　疫情进一步凸显了线下门店销售的尴尬，董明珠感同身受。虽然线上销售风生水起，但在很多企业压缩线下门店的时候，董明珠仍然表示，格力不能纯粹走线上，不会放弃线下销售，因为这关乎近百万人的饭碗问题。

　　董明珠：疫情考验了我们，我们用全新的思维思考如何销售。我们现在各个门店都开始搞直播了，虽然可能不会像现在媒体讲的规模那么大，但我觉得一定要把他们带上，因为这是接近一百万人的就业问题。如果我把门店直接关掉，意味着有近百万人失业。你不能光顾及自己个人的利益，习近平总书记讲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实际上这也是一种表现，我不会放弃线下门店。

　　制片丨张士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