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馆｜贾迎春的前世今生（四）：怜同病扫星开茅塞 执义言神瑛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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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宇航

秽乱后宫这坨狗屎既然已经实打实的扣在了迎春玉女的头上，迎春玉女自然也不能再在披香殿当值。玉帝便罚迎春玉女去扫帚星马氏掌管的清洁司当差，并张告四方。人人拍手称快，皆云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不守妇道之辈，果然罚的好，罚的妙。

听闻“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自由可，最毒妇人心”最初便是形容马氏，迎春玉女原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去报道，心想不知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之辈。然而迎春一见马氏，便瞠目结舌：眼前这个热情爽朗、落落大方的性感御姐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最迷人的最危险？迎春玉女心随意动，一双美目不由自主的随着马氏流转。

“你瞅啥？”马氏被迎春盯得有点发毛。

有点好奇六十八岁才貌双全的黄花大闺女是怎生模样。迎春暗暗的想。还未等迎春想好该如何措辞，马氏就快言快语地接着说道：“是想看看六十八岁的狠毒黄花闺女是什么品种吧。”心思被戳破，迎春玉女不由得一梗：莫非现在反派都流行凹耿直人设？

看见迎春玉女被自己雷得不轻，马氏笑得花枝烂颤。迎春玉女微微发窘，想要找些词汇来搪塞，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支吾半晌，到底也没说出什么，只好低着头蹭脚边的云朵。

“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呢。”不知什么时候，马氏站在了迎春玉女的面前，伸出手揉了揉迎春的头发，“都说你擅于发骚，勾引有方，我还以为是怎样个狐媚子，没想到是只小呆鹅，真是崩人设呀。”

“那我也有可能是面甜心苦，绵里藏针。”迎春玉女不服气地说。

“就你那样儿，啥玩意都写在脸上，就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还藏奸，蒙着眼睛哄鼻子吧。”马氏笑嘻嘻地调侃道。

“我叫马静姝，以后你就叫我姝姐吧。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以后你也不用搞什么虚头巴脑儿的，有话直说。我也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抓个一星半点儿的小错儿就叽叽歪歪，活儿干好了咱就啥说儿的没有，你也不必太过小心拘束，自在点才好。”马氏交代道。

清洁司工作就是打扫天庭，不免要在天界行走，与诸神多有交集。作为当下最火绯闻的女主角，迎春玉女到哪里都免不得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善良点的大多就事论事，实事求是；有那等不积口德的，便恶言相向、含血喷人。迎春玉女有意无意间便听多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她虽欲洗白，却委实有口难辩，只能独自生闷气，久而久之，不免郁结于心，终日郁郁寡欢。

这其中当然有奎木狼星君背后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之功。迎春玉女的推拒，百花羞的出卖，让奎木狼星君暗戳戳的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又一笔。此时正风口浪尖之时，奎木狼星君自知要避嫌，玉帝既然给他留个面子，他不能给脸不要脸，再去招惹迎春玉女，让玉帝察觉他确实对玉帝身边的人心怀不轨，给玉帝上眼药儿。他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迎春玉女，毕竟先是她不是抬举，对他无动于衷，伤了他的男性自尊心，让他颜面无光。况且他与她之间还夹杂着丧子之仇。虽然杀死他儿子的实际上是孙悟空、猪八戒他们，但那些人他不是惹不起吗？不仅惹不起，还得跪舔，所以打黄眉怪、犀牛精，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该认怂就得认怂，他就是这么的识时务为俊杰，这才是生存法则。孙悟空他惹不起，这口恶气憋得难受也得出，那就柿子捡软的捏，追根究底，若不是迎春玉女托生的百花羞不念夫妻情分向唐僧求助，他怎么会惹上孙悟空这尊大神？在他强盗思维里，迎春玉女才是他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她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他思前想后，既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他还可以暗戳戳的搞事情。他收买了三十六宫中有名嘴脏的宫娥，谣言中伤迎春玉女。他还打算贿赂扫帚星马氏给迎春玉女使绊子，没料到马氏冷嘲热讽地把他拒绝了。那马氏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本事在天宫甚是有名，连姜子牙都招架不住，奎木狼星君也不敢处她的霉头，只得另寻它法。他买通了同样被罚在扫帚星马氏处做事的托塔李天王的义女金鼻白毛老鼠精带着其他共事的小仙娥们霸凌迎春玉女。

因着他的骚操作，迎春玉女的日子简直是水深火热，备加难熬，她陷入极端的抑郁低迷情绪中无可自拔。

这日她跟着马氏去洒扫玉清宫后花园。因着心不在焉，神情恍惚，她在工作中时常出错，不是把仙草踩了，就是把扫帚当成簸箕，好容易扫在一起的落叶，也被她一脚踢飞了。她意识到自己弄得一塌糊涂，于是心虚的低下头，等着马氏抓狂，没想到马氏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帮她收拾。待得工作结束以后，马氏直接带迎春玉女回了寝室，紧闭门户，并施加了隔音结界，以防隔墙有耳。

迎春玉女局促不安，以为马氏想要对她大肆咆哮，一通狂喷，又不想让人看到她抓狂的样子，有损形象，才如此谨慎，谁想到马氏却对她温和的笑笑，说：“随便坐吧。”

迎春玉女一言在东边靠墙最边上的椅子上搭边坐下，马氏却毫无形象的歪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正当迎春紧张到极点时，马氏突然“噗嗤”笑了出来，打趣道：“就奎木狼星君那点儿不入流的手段，就让你把自己糟践成这怂色？”

看着迎春玉女眼泪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你会说就多说点儿”的乞求小模样儿，不由得戳中了马氏的心巴，本来是看不过眼儿，想着不咸不淡的劝上两句，稍尽善意，随她爱听不听，知好知歹，一下子提升到推心置腹的层次，马氏也便倾心吐胆：“其实咱都是被狗男人害了风评的人，跟姜子牙那老六比起来奎木狼星君那就是个小学生。姐姐我就不像你这样窝囊。小集美今儿我托个大，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谁爱说啥说啥呗，反正我又不不掉一块肉，还浪费他们的吐沫星子。”

迎春玉女红着眼眶，乖巧地说道：“姐姐说的是，迎春记下了。”

马氏道：“姐姐这话虽糙，理儿却不糙。以姐姐和姜子牙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那就是狗男人都是钩儿吧儿肠子，蔫儿坏蔫儿坏的。姐姐我见招拆招，他要是敢耍流氓，我就比他还无赖；他要是不要脸，我就撒泼。他要是敢道德绑架我，我就没道德。我跟你讲，做人没素质，老轻松了。大不了多几个泼妇、贱妇、淫妇的名头儿呗，又不疼不痒的，爱咋咋地呗。”

“我倒不是豁不出去，就是我怕我法力低微，又无人脉，刚不过，反而更加得罪人。就像地涌夫人欺负我，我若乖乖的任她打骂，她便打两下就撂开手，我若反抗，她不打累了绝不罢休，我岂不是白白多吃了些亏。”迎春玉女哭哭唧唧的说。

马氏道：“姐姐我有个信条，生死看淡，不服就干。须知这世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舍得一身剐，还敢把皇帝拉下马呢。地涌夫人也不过就是个耗子精，要不是抱上了托塔天王的大腿，她算个屁。你一正儿八经的神仙，还能让她熊住（熊在东北话里，是欺负的意思）？它偷吃佛祖的灯油，你还得天道庇护呢，谁比谁差啥。你就是太怂了，才被她欺负住了。你要是刚起来，她也得掂量掂量。人不狠，立不稳。咱就说姜子牙牛不牛叉，这天宫上的神仙都是他封神点将，姐姐我就一低微的扫帚星，不照样跟他斗个旗鼓相当。他这么多年想方设法睡我，不也还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姐姐我还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姐姐和姜大人不是合法夫妻吗？本就是一对儿，怎么姐姐还要和如此地他针锋相对。”迎春不解地问道。

马氏看着迎春虔诚的八卦脸，有点无语，心想这孩子还挺好哄的，看着抑郁难以开解，谁想到这会儿就有心吃瓜了。难得有人可以交交心，发泄发泄心中愤懑，马氏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吧啦吧啦地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给你讲讲。你就知道姐姐我刚才跟你讲的，那可谓是实践出真知，你可得往心里去。你可知为啥传我是六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这话听着都别扭。那都是姜子牙那个老色胚，怕人说他老牛吃嫩草，造的谣儿。当时宋异人这老犊子仗势欺人，非逼着我爹将我许配给他。提亲时说得天花烂坠，又是什么神仙子弟，又是什么经世之才，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嫁过来一看，才知道就是个糟老头子，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卖个笊篱，全背回来了，卖个面，面撒了，卖个牲口，牲口丢了。脾气还酸唧，就知道跟我急头白脸的跳脚儿，一点都不懂知情解趣，小意温存。姐姐我还不伺候了呢，就撒泼上吊闹着合离了。他以后出不出息的，咱也不想刮拉，姐姐我就图个红尘潇洒，快意人生。后来嫁给张三，虽然只是个村汉，却事事以我为重，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嘴儿还甜，会哄人，最重要的是他行。姜子牙得志以后，一边儿给我安个扫把星名头，一边儿又不计前嫌的助我飞升成仙。不就是既想我遭人唾弃，报复我对他的绝情，又想我暖被窝，成全他的色心。我呸！他又是道德绑架，又是威逼利诱，又是以权压人，又是恩威并施，姐姐我就主打一个软硬不吃。这神仙吧，都要脸，爱端架子，立道貌岸然的人设，只要要脸，他就有忌讳，我就只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撕他的脸皮，就能一招致胜。反正咱都是仙箓籍上有名之人，他也做不到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怎么作都死不了，我还不可着劲儿作死他。只可怜我那张三，就被他投入畜生道，世事轮回，皆被屠宰。他造谣儿说我心狠手辣，我也没伤天害理，他才是个狠人呐。百因必有果，姜子牙的报应就是我。”

这一番话马氏也没白说，迎春玉女说了个通透。往后的日子，旁人的流言蜚语，但传到她耳中，她就柔柔弱弱的哭泣，茶言茶语地怼回去。同阶仙娥，大家半斤八两，她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要是遇到打不过的，她就碰瓷，往地上躺。迎春玉女也不再是脆弱的玻璃心了，而是进化成水泥封心。一时间也是“凶名”在外，让人退避三舍。

这日迎春玉女奉命前来洒扫女娲宫的后花园。因着地涌夫人架桥拨火儿，清洁司的小仙娥们都孤立她，不愿与她凑在一起，她只好独自前来。女娲宫毕竟是远古神祇女娲娘娘的仙府，自然是富丽堂皇，气势恢宏。单只这一个御花园，就有一个北京城那么大。迎春玉女只好吭哧吭哧的埋头苦干，将踩黑了的云朵扫进簸箕，换上新的云霞。脏了的云攒起来给推云童子送过去制造乌云；把落叶扫尽簸箕，回去时顺路送到蟠桃园沤肥；将枯萎了的仙草拔除干净，回头晒干了给太上老君炼丹炉当引柴；将花生壳瓜子皮啥的垃圾扫干净，到时候施法变成尘土，洒向仙山福地……不知不觉，迎春打扫到了西南角落。只见一个仙君打扮的人撅着屁股背对着她专注地搁那儿挖呀挖呀挖，跟二哈一样将云朵碎屑刨得哪儿都是。迎春玉女知自己现在声名狼藉，无人爱搭理，虽然纳罕这么大一个仙君怎么跟个小仙童似的还玩儿云彩，仍旧控制着自己的好奇心没有上前一探究竟，反而极有眼色的避让开来，先去打扫仙君背后的区域，等着仙君祸害完了，再来收拾这里。

“这位姐姐，小生这厢有扰了。”正在迎春玉女一心一意的忙着活计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清澈的少年人的声音。

迎春玉女回过头来，但见一少年仙君长身玉立，彬彬有礼。但见这少年生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若笑，即瞋视而有情，着实生得风流俊美。看这一生骚包红，迎春就认出这位仙君就是刚才刨云彩那位。

“何事？”迎春玉女淡淡的问道。经这段时日的排挤倾轧，迎春玉女已经是莫得感情。肯回应，那也不过是看在这位少年仙君的颜值上。

“这位姐姐一看就人美心善，不知姐姐可否帮我一起收集灵气充沛的甘露，来浇灌我的小草。我一个人收集太慢了，怕我的小草等不及。拜托拜托了。”少年仙君向着身后一指，卖萌撒娇道。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迎春玉女看见一株干枯焦黄的仙草半死不活的立在那里，倒是顶上结得一颗红色草珠艳艳生辉。迎春玉女这才知道方才这个仙君原来是在种草。

迎春玉女冷冷自嘲道：“人美心善可不敢当，谁人不知我迎春玉女是狼心狗肺，挨不得？帮了你怕不是得了感激，反而是换来怨怼。不如不帮的好，还省得耽误我活计。起开！”

“姐姐竟是传说中的迎春玉女？都道耳闻不如目见，都道姐姐……”这个叫神瑛的少年仙君因着难以启齿，微微红了脸，囧了半晌，方正色说道：“今日一见，姐姐面对我这样风流倜傥，风姿绰约，风华正茂，风度翩翩，四风字一小生都如此高冷，方知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不可也。”

没想到这小仙君还挺自恋的。迎春玉女在心中吐槽道。最终迎春玉女耐不出他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和神瑛仙君一起收集灵气充沛的甘露。迎春玉女还将方才收集的败叶残花施法作肥，施给绛珠仙草。一通忙活下来，着实耽搁了不少功夫，神瑛仙君不好意思，遂主动提出来和迎春玉女一同打扫。二人正在劳动之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神瑛侍者，你怎么和她厮混在一处？快过来过来！”

二人寻声望去，远远只见一粉衣仙鬟冲这里使劲儿摆手，都摇出残影来了。见神瑛故意充耳不闻，不肯过去，那仙鬟又叫嚷道：“还磨磨蹭蹭个啥？还不快过来，娘娘叫你哩。”

听到娘娘叫，神瑛也不好再装听不见，只好个迎春玉女告个罪，只好一步挪不了三寸的蹭过去。那仙鬟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你胆子可不小，跟那样的贱蹄子厮混一处，也不怕惹一身骚。”

“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迎春玉女听见神瑛小声辩解着。

“你哪知道那些荡妇的手段，那可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哄你这一痴心夯货，还不是一个来一个来的？你跟她凑一起，也不怕惹一身骚。再胡来，我就告诉娘娘，让娘娘揍你。”那仙鬟絮絮叨叨的强拉着神瑛走远。

依稀还听见神瑛极力替她辩解：“姐姐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面对我这样一个帅气逼人，魅力无限的风流小神君都能把持住，怎么可能对着奎木狼星君那样一脑满肠肥的油腻神仙按捺不住？图他长得丑，图他肚腩大，图他不洗澡？……”

自此神瑛仙君在迎春玉女心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这是个好人，就是自恋病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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