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做“同志”主播,结果被一位公司老总看中,动不动给他转账!
很多主播一个劲儿地想红,红了就有老李这样的人找上门,他们这么拼,恐怕这才是做这一行最好的归宿。在老李给谢子云连发半个月的私信后,谢子云决定答应他的见面请求。
老李是谢子云直播间最大方的金主,只要谢子云一打开直播,一定会收到老李的四件套——跑车、城堡、直升机和豪华游轮。礼物虽然是虚拟的,但是主播可以凭此向平台兑换几千元的现金。在送完四件套后,谢子云直播间的人气会被平台置顶,直窜红人榜,这意味着会涌进更多的观众,从而能赚到更多的礼物。
谢子云在直播间和老李视频过一次,老李没有露脸,从音色可以判断。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并不是他资料上写的“25岁”。
老李的ID财富等级是20级,发出的消息带着尊贵而奢侈的亮紫色,这说明他向平台主播贡献了至少十万以上的礼物,而谢子云正是这些被他“宠幸”过的主播之一。27岁的谢子云,天生一张网红脸,浓密英眉,挺拔鼻梁,从上学起,身边就有很多女生围绕着,这让班级里其他男生特别嫉妒。
他谈过一个女朋友,叫彭玉,是做兼职时认识的,两个人扮演一对情侣,给一家服装店拍平面广告。很快,他和彭玉坠入爱河,像很多年轻气盛的愣头青一样,他们俩辞了工作,往模特演艺圈一头猛扎。
但是在模特演艺圈子里,单靠脸蛋其实并不好混,没有过多的工作经验,只有不停地撞南墙。两个人很快捉襟见肘,面对即将付不掉的房租,彭玉出去找了一份客服的工作,有时候朝九晚五,有时候从晚八点上到凌晨。而谢子云生性懒惰,只想变红赚大钱,他决定瞒着彭玉去同志平台做主播。
谢子云并不是同志。对于同志圈子,他说不上熟悉还是陌生。上大学时,谢子云被几个男生追求过,他知道这个圈子没什么东西比颜值更重要。
所以,在同志交友软件上开个直播账号,聊聊天,吹吹牛,靠这张脸少不了一天赚个四五百的,总比日夜摸索的打工强。开通直播间后,谢子云连续几天收到几百块礼物,直到老李偶然进了直播间。
刚开始,老李并没有送礼物,而是默默潜水。谢子云看到老李来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大动作,直到那天,一条闪耀着亮眼光芒的紫色昵称闯了进来,谢子云主动摆出充满阳光而又青春感的笑容,对着话筒说道:“哥,你又来了。你等级那么高,都不送我礼物哎。”
说完一分钟不到,老李的四件套立马发出,直播间被送上红人区,观看人数从一千多变成一万多。谢子云被吓到了,这些礼物等于他开直播以来收到的所有礼物的总和。
那一瞬间,谢子云心里想,他一定要留住老李。自从谢子云辞职后,彭玉的脾气渐渐变得反复无常。谢子云买直播器材花了几千元,被彭玉数落了好几天,批评他乱花钱,能歌善舞的主播那么多,凭什么别人要给无才无艺的你送礼物。谢子云只好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他也可以收到礼物。
短短一个月,老李就给谢子云送了至少两万的礼物,加上其他人,谢子云赚了三万多,在新人中算是凤毛麟角。为了避嫌,谢子云每次只给彭玉四千块,勉勉强强让这份感情保持以往的温度。这四千块钱,是他俩的房租,其他的钱谢子云会偷偷存起来。和老李私下见面的那天,他们约在静安寺一家寿司店。就因为谢子云曾经在直播里说了一句爱吃日料,老李翻遍了上海的好几个美食网站,才选定这家。
见到老李,他有微微隆起的啤酒肚,头发也快掉没了,穿着毫不讲究的格子衫、牛仔裤和阿迪达斯运动鞋,很典型的程序员风格。
谢子云坐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跟年龄这么大、打扮这么土的陌生人吃过饭。他在心底,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恶心。但是为了钱,他只能把这次约会当成是维护客户关系,依然笑脸相迎。
老李是个商人,打开话匣子后滔滔不绝,谢子云干脆不插话,就听着他讲。老李聊到自己的公司,谢子云眼睛瞬间就亮了,财富级达到20级的老李果然不同凡响,他刷出去的那些礼物对他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吃完饭,老李说要带谢子云去同志酒吧玩。谢子云不想去这种地方,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自己今天生日,要回去跟父母过。回到家,彭玉上晚班去了,他照例打开摄像头,开始直播。不一会儿,奢靡的紫色光线闯进来,老李发了一个生日蛋糕,这是平台价钱最高的礼物,需要充值人民币7千块左右。
一时涌进很多小粉丝,直播间很快就炸了。评论区有人说主播好帅啊,有人说生日快乐,谢子云仔细盯着一条条评论,想看看老李说了什么,结果没看到他有发评论。最后,谢子云拿起手机,给老李发了一条微信表示感谢,老李回复说:不客气。做同志主播的生活渐渐有了规律,彭玉上晚班,谢子云就去直播;彭玉上白班,他就去跟老李吃饭。
每次老李请谢子云吃完饭,总会给他发几百块的红包,说是让他打车回家,有时还会送谢子云一些电子产品和衣服鞋子。为了不让彭玉知道,谢子云只能把这些东西放在朋友家,然后挂在闲鱼上卖掉。
有一次吃完饭,老李问他做直播辛不辛苦,谢子云说习惯了就还好。老李沉默了一会儿,含蓄地说,其实你可以不做主播的,来我家住,什么都不用做,让我来帮助你。谢子云刚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明白了,老李是想包养他。
接触同志群体多了,谢子云知道圈子里有很多这样的关系,一方出钱,另一方只需要贡献自己。但是谢子云不同。或者说他不是。
他仓促起身,说了句“抱歉“就走了。谢子云接受不了这种关系,如果彭玉知道这件事,肯定要跟他分手。
老李吃了闭门羹,这之后再没有联系谢子云,也没有进他的直播间。因为缺少大件礼物撑场,谢子云的热度瞬间下降,每天只能收到星星点点几个小礼物,不过一百来块,逼得谢子云不停卖萌吆喝:给主播送城堡,可以加主播微信哦。但是效果奇差,这个在线厮杀的舞台,打榜全靠金主,而金主难求。
有一阵子,同志圈突然火了另一款直播软件,跟谢子云入驻的平台不同,那个软件的服务器设置在国外。软件上的主播大多都是“黄播“,只要刷礼物,就能指挥主播脱衣服,甚至做更多事情。
很快,这款风靡一时的小软件被依法取缔。这件事给了谢子云启发,是不是必须露肉加上说黄段子才能有更多的人看。谢子云开始在直播中穿插一些细节非常详细的黄段子,有些忠粉评论说谢子云变庸俗了,取关了他,同时也有更多的人关注他。
该平台严厉禁止主播低俗化色情化,谢子云只能偷偷地露点,比如只穿一条内裤,故意展示隆起的部分;偶尔俯身低头,这样胸肌会恰好呈现出来。谢子云的热度开始上升,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城堡和直升机。每当窜到红人区,他就会收敛自己的行为,等排名掉下来,又开始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但是好景不长,谢子云的小心思终究难逃监管员的法眼,平台向谢子云做出处罚:账号封禁三天。
做直播这么久以来,谢子云认识了圈子里很多所谓的朋友,只要粉丝送给他的礼物超过2千,他就把微信小号私信发给他们。
有一次谢子云在微信上和一个交往不浅的人说起老李,那个人直接骂他傻,很多主播一个劲儿地想红,红了就有老李这样的人找上门,他们这么拼,恐怕这才是做这一行最好的归宿吧。
听那个人说完,谢子云决定找老李,说请他吃饭。老李在电话里故作惊讶,说好久没登录小软件了,最近总是出差。谢子云心里清楚,这是老李的托词,他的头像左上角总是有个表示在线的绿色圆点,ID下方也不断刷新登录时间。
那天正好是周五,老李很早就下班了,两个人在建国西路一家法式餐厅吃饭,老李抢着买单。随后,老李提议去交大附近的酒吧玩一玩,谢子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酒吧昏暗迷乱,几束彩光追着喧嚣的音乐窜来窜去,舞台上有四五个光着上身的肌肉壮汉,每做一个低身扭动臀部的动作,舞池中就会发出一阵呐喊。
老李轻车熟路,牵着谢子云跃入其中。接着,老李踩着乐点跳起舞来,谢子云手足无措,呆呆地静止站立着,时不时有人摸他的臀部。没到五分钟,谢子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嘈杂的环境,跟老李说了一声,就溜出去了。老李跳了十来分钟,出来找他,说天晚了,要不要去他家休息。谢子云犹豫了一会,今天彭玉白班,这会应该在家等他。但是他不想扫老李的兴头,就答应了。事情按照老李的计划,一步步顺理成章。谢子云第一次跟男人睡觉,一股难以言状的钻心痛楚直冲脑门。
早晨离开时,谢子云发现老李住的这一片是非常高档的住宅区,远远能看到黄浦江在静静地流淌。穿制服的保安看到谢子云出门,抬起手敬了一个礼,让他一阵恍惚。
坐进地铁时,老李发来微信,是一笔一万块的转账,谢子云想都没想果断点开。“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一直在显示,过了会儿,老李发来消息:“以后不要直播了行么?天天熬夜,怪辛苦的。跟着我吧,日子应该会舒服一些。”
谢子云回过去一个表情,是一个OK的手势。地铁11号线往嘉定方向开了一个多小时,谢子云才到家。彭玉去上白班了,谢子云给彭玉转了四千块,想让她开心一下。彭玉在线收了,但是不回消息。谢子云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彭玉仍旧不回复。
谢子云一连给她拨了几个电话,都被挂掉,他猛地打碎桌子上摆放的瓶瓶罐罐。这是谢子云和彭玉谈恋爱以来,他第一次发脾气。之后的几个月,谢子云和老李保持着秘密的关系。只要一见面,老李就送谢子云各种东西,钱倒是给得越来越少。
谢子云的朋友说,老李这样的人一般不喜欢把渐渐熟悉起来的关系再跟金钱挂钩,金钱只是作为前期上钩的鱼饵。他特意提醒谢子云,学会主动找老李要东西,最好是一些奢侈品,牌子越大越好,同一款包或者衣服一次性买两样,一件自己平时用,另一件偷偷卖掉,老李这样的人要是发现送出去的礼物都没用过,会很生气。
在朋友的指导下,谢子云找到市区一家奢侈品店,定期给那里送老李买的东西。正品手袋视新旧程度大约可以折现40%—70%,鞋子和衣服折现的钱要更低一点。但算下来,每个月至少有三五万。
和老李待长了,留给彭玉的时间就少了。彭玉本来就没有安全感,最终理所当然地跟谢子云和平分手。谢子云花了半天时间收拾好行李,然后搬出去住,房租四千来块的一居室,搬完后跟老李说搬到了他家附近,以后去找他方便点。言下之意就是让老李以后垫点房租。果然老李问他钱够不够,一连打了三个月的房租。
渐渐地,谢子云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周一到周五,去市区瞎溜达,买买衣服,看看电影;到了周末,就去老李家。有时候实在无聊,谢子云就去做兼职,要么在地铁站发传单,要么举广告牌子游街。这些事情做久了,仍然无趣。
想起以前直播时,他认识的一个叫萧林的主播,私下关系较好,不像某些主播之间嫉妒交恶,常常在直播中不点名地诋毁对方。
萧林比谢子云退出直播圈还要早一点,他长得也不赖,有书生气。之前他向谢子云表白,但是谢子云拒绝了,两人就没再联系。这天,谢子云给萧林打电话问问近况,其实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可借鉴一下。两个人借助电波互相寒暄,萧林告诉谢子云他在朋友圈卖茶叶,靠着直播积累下的粉丝和口碑,勉强糊口,好在他有一套小房子,消费不大。
萧林问谢子云最近如何。谢子云撒了谎,说他在上海做着一份五六千元的工作,住在郊区,月光族,攒不下钱,对未来感到迷茫焦虑之类的话。萧林沉默了良久,开口说道:“要么你来江西?虽不比上海,但工作也不难找。住在我家的话,可以省下一笔房租。”
“你没有跟你父母住么?”谢子云问。“我十几岁就跟父母出柜了。他们至今无法接受我,过年都不怎么回家。房子是我自己买的,60来个平方,一个人住蛮舒服的,两个人住也刚刚好。”谢子云听得出,萧林仍然喜爱他。
无论是做主播前,还是做主播后,谢子云始终无法在心里接受跟男生谈恋爱。萧林跟老李不同,老李要的东西干脆直白,萧林却什么都不要。
在打完那通电话后,萧林隔三差五地在微信上找他聊天。有新的茶叶上架,萧林还会给谢子云寄一点,说是防癌。2018年的七夕,气温燥热,上海稍微好一点的商场都挂着商家促销广告,这天正好是周五,按照以往,老李会发消息来,让他周五来过夜,周六早上再回家。
等到傍晚,老李都没有联系谢子云,看样子是另外有约。谢子云准备在家里看看电影,早点休息,节日的仪式感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电影看到一半,有人敲门。谢子云愣住了,提着行李箱的萧林冲他笑着。“你家离虹桥机场还是蛮近的,打车80来块,但是堵。”萧林说。“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谢子云有点困惑地让他进来。“我给你寄过那么多东西,地址我背得滚瓜烂熟了。”
谢子云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有点过意不去,但还是把他当朋友一样招待。晚上洗完澡,两人睡在床上。萧林东拉西扯,语无伦次,说话没有重点,看谢子云良久不语,才甜腻地说了一句:“半个月前,就开始想跟你过七夕来着。”说完,他把身子慢慢凑近谢子云,想躺进他的怀里。
谢子云又想起老李,老李总是很直接,把谢子云当成白纸一样折来折去。他推开萧林,把自己为什么做主播,怎么瞒着女朋友冒充同志,怎么让老李心甘情愿地掏钱,所有的事,全部倾倒出来。
“你这样欺骗大家,良心过得去么?”萧林的身子在抖,像是一只胆怯的白兔。
“那个很有名的相亲节目,有个广东男嘉宾就是同志,你在小软件上应该也看过他的直播,很有人气。他上节目恐怕只是想赚点名气,然后再变现,我们差不多的。”
萧林开始抽泣,从床上爬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刚踏出卧室,又折返回来,冲着谢子云的脑门给了一拳。萧林走了,谢子云跟他道歉,微信却被他拉黑了。老李的头像再也没有出现在消息列表里,谢子云心里清楚他应该物色了新的对象。
谢子云还是想红,然后躺着赚钱,他考虑过再买个手机号,重新注册一个开直播的ID,但想想还是作罢,他开始投简历面试,让自己慢慢习惯上班族朝九晚五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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