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地王终是落入郭广昌的口袋。

3月21日，复星国际(00656.HK)公告，计划以63.42亿元的代价，收购中融信托持有的外滩金融中心50%股权。至此，复星将2010年的“外滩地王”外滩8-1地块——外滩金融中心完全收入囊中。

地产圈的人，不会忘记那场地王争夺战。

当年，上海滩巨头联合围猎地王，包括上海证大置业有限公司（0755.HK）、复星国际、绿城中国联手拿地。

彼时，上海证大还未暴雷，郭广昌在复星的年会上感慨“房地产、股市一下起来得那么快”，宋卫平在“绿城世纪危机”前做最后的挣扎。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看到了。

2010年，SOHO中国销售额达到巅峰。潘石屹扛着钱袋子入局地王之战，与郭广昌打起了官司。最终，潘石屹败，郭广昌胜。走出法院后，双方在商场鲜有交集。

时过境迁。如今，房地产商败走四方，潘郭二人却早已转型。只不过，原先的死对头，在江湖中的处境，早已是天差地别。

两个“死对头”

上海滩从不缺故事。

2010年，空气中飘着金钱味的上海滩，卖出了一宗望江地块。就连不关心地产的普通人都知道，那里将会诞生出一个地标。

那时候，李嘉诚、郭得胜家族都看上了它。最终，它被 “地头蛇”地产大亨、资本大佬戴志康摘下。

这块地王并未给新主人带来好运。

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郭广昌打了四年官司，双方关系剑拔弩张，成为死对头。

潘石屹指责说：“复星其实就是想吃独食而又缺钱。”郭广昌对媒体评价：“潘石屹厉害，第一生猛，第二有技巧，第三什么手段都用上。”

最终，复星胜诉， SOHO中国退出。

不过，四年官司之后，复星资金匮乏，将地王50%权益转让他人。直至今年，郭广昌再将它收入囊中。

而今，地王重回郭广昌之手，但郭潘二人处境已天差地别。

在“卖身”予黑石的计划失败后，潘石屹举步维艰。今年3月，SOHO中国旗下15家物业管理公司因加收电费等违法行为被处罚款1.15亿元。在2021年，潘石屹就因“电力价格违法”、“偷税漏税”问题接到多张罚单。

▲SOHO中国已出现亏损。

在3月10日，SOHO中国官微披露，潘石屹宣布拟以七折价格销售3.2万平米京沪两地的部分物业，称要“血本甩卖还债”。

相比之下，郭广昌似乎春风得意。

2021年，复星医药（600196.SH；02196.HK）业绩大涨，实现营业收入390.05亿元，同比增长28.7%。截至2022年2月底，复星医药和德国百欧恩泰(BioNTech)合作开发的mRNA新冠疫苗复必泰，于港澳台地区已累计接种超2000万剂，销售收入超过5亿美元。除了mRNA疫苗，复星医药近期先后获批的两款新冠仿制药物也备受关注。

在2022年3月的业绩会上，郭广昌直言“已经完成了全球布局，也完成了产业布局”。公开数据显示，2021年复星42%的销售收入来自海外国家和地区，海外收入达人民币677亿元。

在2021胡润全球富豪榜上，郭广昌排名第328位，潘石屹家族则是排名1083位。

拉开的差距

在地王争夺战前，双方差距还没那么大。

2010年，胡润富豪榜上，郭广昌家族位列43位，财富180亿元。潘石屹家族位列51位，手握150亿元财富。当年的潘石屹风头正盛。SOHO中国销售额创历史新高，并与万科共同被《财富》杂志评为“最受赞赏的中国公司”。

官司结束，成为二人发展的分水岭。

2015年，彻底抛弃地产开发的潘石屹，发现“包租公”并不好做。复星系当时已掌控了4家上市公司，被称为“中国巴菲特”，业务涉及医药、房地产、零售、钢铁、矿业、保险、PE 等。

差距悬殊的，不止财富，还有公众形象。

在早期，潘石屹与郭广昌最大的共同特征便是——寒门学子，二人都是通过考学走出乡村，进入商场。

潘石屹是个北方孩子，从小住在甘肃老家的砖瓦房，妈妈常年瘫痪，他苦读考入河北石油管道学院，从而进入体制工作。郭广昌则出生在水乡浙江东阳，家庭背景普通，后考入复旦大学哲学系。

二人又在同样的时机，成为“92派创业者”。在那个英雄不问出生的年代，公众对于企业家的形象是模糊，且带有崇拜感的。

那时候，潘郭一类的92派创业者，获得社会的部分财富，成为意见领袖。

潘石屹将自己定位为地产领袖，曾放言预测：“楼市崩塌就在眼前，降价也无济于事。”

相比起来，哲学系出生的郭广昌，言论则更有些哲学韵味，他说过：“与其像一堆火一样闷在那里很难过，还不如燃烧，烧掉就算了嘛，烧起来才是很痛快的一个事情。”

双方的形象，在2015年后，更加分明。

潘石屹爱公益，捐赠家乡甘肃天水，为家乡建幼儿园、卖苹果，还曾说，祖坟的地被扒去建厂。但这个说法，引起地方政府的澄清，称潘祖坟还在，说话请注意影响。

▲潘石屹为天水苹果公益代言，图片来自网络。

郭广昌则低调许多。他曾在央视的节目中直言 “光宗耀祖就是显摆”，希望父母不要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可以无所不能。

随着互联网言论自由化，外界对于潘郭二人评价更丰富。

外界对郭广昌的正面评价是“低调” “有谋略” “中国巴菲特”，但有人评价他是“投机商人”。相比而言，墙倒众人推的潘石屹，则被指责为“潘跑跑”“崇洋媚外”，当然，也有部分声音至今称赞他“精明”。

为何走向两极？

都是寒门学子，都是房产起家。一个选择扩大版图，一个选择收缩资产。为何曾走在同一条路上的郭潘二人，会走向不同的人生道路？

首先是所在的圈子不同。

众所周知，潘石屹是通过海南炒房起家。即使对外冠以“万通六君子”的称号，但明眼人都知道，本质是高买低卖，拼的是运气好、胆子大。

这种模式不持久。六个人各自以房地产创业，但大都失意而归。时至今日，易小迪的阳光100陷流动性危机，债务出现违约。冯仑则是早早将万通地产卖出，转行做了自媒体。

郭广昌虽是以房地产生意完成早期的财富积累。但实际上，郭广昌毕业于复旦，享有复旦的圈层资源。创业之初，便是与复旦大学校友合伙创立复星，从事市场咨询业务。

在当时，市场咨询业务是一个新兴行业，第一笔佣金，便是赚取了台湾食品公司元祖进入大陆的100万元咨询费。可以看到，郭广昌的投资基因，一直根植在复星创立之初。

▲复星官网上列出的部分收购项目。

其次是风格不同。

如果二者一定要给出两个标签，那么潘石屹应该是“高调”，郭广昌则是“低调”。

在一段时间内，潘石屹在地产圈充当意见领袖的角色，大谈市场风向、政策走势。各种选择也是标新立异，与妻子“闪婚” “卖资产” “捐款哈佛”。

在任志强、潘石屹、王石等大佬吸引了聚光灯后，郭广昌明显低调许多。不过，在2015年的反腐案牵扯了郭广昌。判决书提到：“王宗南曾利用职务便利，为复星集团谋取利益。”这时候，外界意识到，郭广昌也不是想象中的一清二白。

两人的风格、路线的差异，最终导致方向各异。一个是“小而不精”，另一个是 “大而不强”。

潘石屹自从宣告脱离房地产销售，凭借SOHO中国在各一线城市站稳脚跟的写字楼，做起了 “包租公”。

收缩战线的潘石屹，产业“小却不精”。转型之时，潘石屹曾大力推广发展共享办公SOHO 3Q项目，但由于经营不善，该项目悄然消失在2019年的财报中。

潘石屹想全身而退，但一直没有机会。与黑石的交易失败而归后，2021年12月以来，潘石屹旗下公司收到多项行政处罚，涉及违规收费、偷税漏税等。

一直以来，郭广昌被称为“中国巴菲特”。他大肆收购酒业、医药、零售、保险等领域，甚至收购婚恋公司。

有声音评价，虽然郭广昌永远站在风口上并购扩张，但大而不强。一位评论者认为：“我不太看好复星，它更像是一个投资公司，热点在哪就去买。不断发股票不断收购公司。碰到经济危机可能就完蛋了。”

复星旅游文化的投资整合战略可圈可点，但是投资者并不领情。即使2021年财报收益增加，但复星旅文2021年仍净亏损27亿。目前，其股价几近“腰斩”一直徘徊在10港元附近的低位。

2022年3月，复兴系支付平台商盟商务遭到央行警告，并被罚没约226万元。原因是违反反洗钱相关规定。

即便如此，这一局仍是郭广昌赢了。

在潘石屹玩摄影时，曾挂出为郭广昌拍的肖像照，以此证明双方握手言和。另一层含义是，商场没有永远的敌手，也不会有永远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