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师文静
1954年初,40多万字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出版,火遍大江南北,如今过去了近70年,鲁南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依旧很红。正在上映的电影《铁道英雄》以更接近当下观众审美的方式,再次讲述这段英雄故事,并感动无数读者。
从小说到山东快书,到舞台作品,再到影视作品,“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以不同的艺术形式长盛不衰,影响了几代人。这部红色经典是如何与时俱进的?不同的艺术形式又是如何演绎与抒写这段传奇往事的?
刘知侠十年磨一剑
写就文学经典
鲁南铁道游击队是1940年1月25日由八路军一一五师苏鲁支队在枣庄成立的一支抗日武装,是一支具有光荣革命历史的抗日队伍,有队员400余人,以微山湖为依托,劫列车、打洋行、毁铁路、炸桥梁,在铁道线上与日伪军展开殊死搏斗。
铁道游击队成员经受了最严酷的考验,被称为“怀中利剑,袖中匕首”“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他们的故事在当时就很轰动。
1943年,时任山东文协主办的《山东文化》杂志副主编的刘知侠,参加山东军区在莒南召开的全省战斗英雄模范大会,聆听了铁道游击队短枪队中队长徐广田的事迹而被深深吸引,创作小说《铁道队》发表在《山东文化》上。
不久,刘知侠受铁道队大队长刘金山、政委张洪义邀请,到鲁南对铁道游击队进行实地采访,并和铁道游击队里的英雄人物在一起生活,深入了解他们的故事。1946年刘知侠再次来到枣庄,待了半年多,踏遍枣庄和微山湖采访铁道游击队英雄,开始创作《铁道游击队》的初稿。
1952年,刘知侠终于有条件、有机会完成这部作品,找到了小说中人物李正、王强、芳林嫂的原型杜季伟、王志胜、刘桂清等进行深入采访,并专心完成《铁道游击队》这部小说。
1954年,长篇小说《铁道游击队》出版,火到上架就售罄。刘知侠创作的《铁道游击队》通俗易懂、故事性强、真实可信,“血染洋行”“飞车搞机枪”“票车上的战斗”等英雄事迹深深吸引读者。一直到现在,仍被一代代学子阅读传颂,成为红色经典作品。
小说《铁道游击队》出版后,不少艺术家进行了大范围的二度创作,把它改编为京剧、评书、鼓书、快词、连环画、剪纸等各种艺术形式,比如山东快书《夜袭洋行》、鼓词《二次血染洋行》、评书《铁道游击队》等也受到热捧,全国各地开始以不同的艺术形式歌咏铁道英雄。
多次影视化
不断被推崇和喜爱
小说《铁道游击队》火遍大江南北,在不断开拓艺术体裁进行二次创作的大潮流中,不少读者希望这部作品尽快搬上大银幕,拍摄成电影。1956年电影版《铁道游击队》,开启了这个经典红色题材故事常拍常新的影视化之路。
1956年,在长春电影制片厂《平原游击队》大红大紫之时,上海电影制片厂决定拍摄《铁道游击队》,赵明任导演,刘知侠担任电影编剧,大队长刘洪的原型人物刘金山当顾问,秦怡、曹会渠主演。小说中铁道游击队的故事分布在铁道、平原、湖区,对于铁道战大多集中在前十章节,而电影更侧重对游击队的铁道战,在铁道和火车上下功夫,飞车搞机枪、票车上的战斗等场景都有呈现,扒火车、翻墙、骑马追火车等飞虎英姿也多有展现。
影版《铁道游击队》80分钟电影中,有一定的篇幅来展现芳林嫂和刘洪的爱情,但是把小说中带有英雄救美式的儿女情长,转向了战友、军民之间的惺惺相惜。影片中刘洪飞马过铁道去营救芳林嫂的场景成为经典镜头。从首部《铁道游击队》电影来看,从小说到电影的改编,更强调了英雄群像的塑造,小说中带有侠义色彩的英雄叙事,转化为革命战士杀敌爱国的大情怀。影片放映后得过不少大奖,并出口到国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这首插曲也成为传唱度很广的经典。
1985年,上海电影制片厂精心拍摄了电视剧《铁道游击队》,得到刘知侠的同意,这也是以《铁道游击队》改编的第一部电视剧,功夫演员张甲田和青年教师牛娜分别饰演刘洪和芳林嫂。该剧共12集,采用了小说的章回体叙事方式。因为篇幅长,该剧详细讲述了以刘洪、王强为首的一批煤矿工人和铁路工人组成的游击队的故事,他们“飞车搞机枪”“血染洋行”“智打票车”“夜袭临城”“打冈村”“搞情报”“夺布车”“上济南”“下徐州”,活跃抗战,鼓舞了人民抗战的士气。电视剧《铁道游击队》品质不俗,用充分篇幅展现了女性形象,也充分展现了爱情戏份。
1995年,峨眉电影制片厂再次拍摄铁道游击队的故事时,不少国外商业化大片已经引进,这一次影视化定名《飞虎队》,讲述山东鲁南枣庄附近的铁路和煤矿工人抗击日寇的故事。这一版电影依旧采用了小说中角色名称,保留了微山湖、津浦铁路、飞虎队、枣庄等元素,但与小说的关系不大,开始走商业化大片武打、枪战等奇观化场景叙事。影片集中塑造了一个个英雄形象,飞虎队成员武功高强,拼杀、枪战、搏击、爆炸等场面激烈,给观众以感官刺激。这一版作品中增加了叛徒、内奸、反派特务等新形象,人物关系更加复杂,看点更多。战争残酷,革命英雄信念坚定、视死如归,很是震撼人心。该片为此后一些红色经典改编提供了思路。
2005年,山东电影电视剧制作中心拍摄了新版电视剧《铁道游击队》,导演王新民为了接近原著邀请了刘知侠的夫人刘真骅担任艺术顾问,这一版电视剧受1995年电影的影响,武打动作被大量引进红色经典,战斗也成为了故事的主线。为了拍摄该剧,枣庄专门建设铁道游击队拍摄基地,该剧更加忠实于小说,并在历史事实中挖掘资料,故事内容丰富、戏剧冲突密集,看点十足。2011年,原班人马拍摄了《铁道游击队》第二部,讲述铁道游击队与国民党顽敌及鬼子余部开展有勇有谋的战斗的故事。
2016年,成龙、王凯主演的《铁道飞虎》融入功夫喜剧类型片,增加红色经典的叙事元素,重构经典故事叙事。该剧讲的是铁路抗日游击队的故事,但片中角色人名、人设等与小说已完全不同,带有铁道游击队特征符号的内容不多。
正在上映的《铁道英雄》,与小说《铁道游击队》也没有关系。影片融入谍战元素,传递情报、锄奸等情节都带有浓郁的谍战风。该片取材于隶属八路军第115师的“鲁南铁道队”的抗战事迹,而且在“铁道战”上下足了功夫,可以说全片全部集中于铁道战,火车上杀敌、抢物资等戏份很充分,该片在美学追求上审美水平很高,镜头语言精致,质感十足。
对于经典故事的影视创作,每个年代都有自身的叙事特色和审美追求,《铁道游击队》的影视化过程就是一个保留红色经典精神内核,而又不断在艺术方面有突破,在传统与当下审美之间寻找平衡点的过程。
富有历史感和艺术性
经典红色故事立上舞台
因为故事丰富又精彩,人物立体饱满,故事立意深,所传递的精神具有时代意义,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不断地被立上舞台。舞台版本铁道游击队的故事不断寻求艺术创作突破,追求审美的创新,得到观众的喜爱。
2008年,山东省京剧院创排现代京剧《铁道游击队》,大众耳熟能详的故事再次被搬上京剧舞台。该剧一改过去传统的叙事方式,着重表现的是战争中的人和人的感情,直指人性,以战争中人的感情线索展开故事情节。戏中,鲁汉的牺牲,小翠的同归于尽,芳林嫂的大义凛然都扣人心弦。
与原著相比,京剧《铁道游击队》用三个爱情故事贯穿始终,成为全剧主线；特别加入了音乐家冈村的角色来表现战争带给全人类的灾难。京剧《铁道游击队》行当齐全,青衣、花脸、老生、武生等各展风采。该剧对革命理想主义的颂扬倾注了强烈的感情色彩,大气恢宏的渲染,细致入微的刻画,悲壮的场面,使整出戏丰富多彩。京剧《铁道游击队》在各大艺术节演出,成为山东京剧院的经典剧目之一。
2010年7月,总政歌舞团创作排演红色舞剧《铁道游击队》,该剧是以一流制作班底、一流创作团队、一流演出阵容、一流视听效果呈现的一部精心之作,作品一经推出,便以其浓郁的山东地域风情、豪迈的抗日军民风采、壮丽凝重的历史画卷,受到广泛的好评。
这是《铁道游击队》首次以舞剧的形式出现,浓墨重彩地描绘抗战时期,无数中华儿女赴汤蹈火、舍生取义的英雄群像。
舞剧《铁道游击队》比其他艺术形式更加贴近文学原著,将电影等其他艺术形式中删去的小坡和梅妮这一对主人公复原,从而在芳林嫂和刘洪这一对革命情侣外,又增加了一对青春活泼、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的情感线索,双主人公故事线索让作品更加饱满。该剧在创作中兼顾老中青多层次的受众群,更力求让越来越多的青少年走进剧场,观看红色经典,爱上红色经典。
山东省杂技团排演的杂技剧《铁道英雄》,2020年12月31日在济南首演。《铁道英雄》以地下交通员凤兰与游击队长老铁的爱情故事为线索,既串联起了众多精彩的杂技表演,又展现了鲁南铁道游击队充满着炽烈情感与激荡情怀的英雄事迹。
剧中主要以鲁南人民抗日义勇大队、鲁南铁道游击队为创作原型,讲述了老铁与凤兰等人民英勇抗日的故事。经过主创团队深入实地,与英雄人物同频共振,剧中的人物——老铁、凤兰、神偷、小四眼等英雄形象一个个鲜活了起来,他们不畏牺牲、赤胆报国的英雄气概碰撞生发了一出感人至深的舞台故事。
该剧对“吊环”“滚环”“绳技”“蹬人”“蹦床”“抖轿子”“抖人”等原有杂技技艺进行创造性结构,同时根据戏剧情境创造了很多全新的杂技道具,整体呈现出“电影真人秀”般的舞台艺术审美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