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被东北胡子绑票有多惨?水有摇轱辘、火有火轮车、最怕“木狗子”
大狮作品,抄袭必究!
先前一连写了数十期有关东北胡子的文章,将东北胡子的点点滴滴表述得淋漓尽致,让今人通过文字便可见当年在白山黑水之间“起局、挂柱”的胡子们是如何一个生存状态。有朋友私信笔者(大狮),表示没看够,希望笔者接着再写一写。那好,既然您各位赏脸,那笔者就卖卖力气,为您各位再细述几篇。
今天的故事来自一位吉林老人的口述,这位老人名叫张义三,生于清宣统元年,也就是公元1909年。民国十四年,既公元1925年,十六岁的张义三在学堂上课时,与十几个同学连同三个老师,被报号“大拉花”的土匪绑票,接着开始了一段“少爷的磨难”。
之所以称其为“少爷”,是因为张义三家境优裕,在当时的年月,他的出身符合少爷的成色,因此他的经历被他自嘲为“少爷的磨难”。
他说:“大拉花”的名号我是听过的,我有一个远房舅舅,早些年就被“大拉花”的“崽子”(指绺子中的小喽啰)绑过票。“花舌子”(隶属绺子“外四梁”,大致身份相当于绺子中的联络官,主要负责传递信息,或到被绑着的家中商量赎金等事务)到他家,找他“阿玛”(满语为父亲)要一千块大洋。家里人东拼西凑,卖房卖地,好不容易才把一千块大洋凑齐。绺子收到赎金,就把人放了,但也把人折腾够呛,左手惨了,耳朵也掉了一只,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让胡子们给祸害了。
我当时吓得不轻,但有我舅舅的经验在先,因此我多了个心眼,寻思着我要能跟胡子们套套近乎,备不住就少挨点收拾……
出了城一口气走了三、四十里地,因为胡子们催得紧,因此必须小跑,要是跑不动,要么挨鞭子,要么挨棒槌,胡子下手不留情,专打骨关节,一打一激灵,疼得钻心。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破庙,这是胡子们临时歇脚的地方。庙里没了出家人,破烂不堪,连门板都让人拆走了。我们被胡子们吆喝着在一块空地上坐着,胡子指谁,谁就马上站起来。接着被带到一间小屋里面挨收拾。
我名字中有个“三”字,出生在三月三日,说明我与“三”有缘。可笑的是,我居然是第三个被胡子喊起来的人。前面的两个让胡子们收拾得不轻,进去时皮肤完好,出来时鼻青脸肿,腮帮子肿的好赛大馒头。两个胡子把我驾到小屋中,有个当家的,坐在高台子上,没等我说话,先劈头盖脸给我来了一鞭子,打得我头顶上火辣辣地疼。我立即跪下,求好汉爷爷别打我,我老老实实地听话,让我说啥我就说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那几个胡子看我懂事,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当家的问我,家里有多少房,有多少地,有多少钱,是干啥买卖的,还让我自己掂量我值多少赎金。
我没说实话,扯谎说家里就三间土房,外带两顷薄田,积蓄勉强够供我念书,老爹卖豆腐,老娘在家缝缝补补。我自小体弱多病,身子骨儿单薄,爹娘不稀罕我,因此不会舍得花大价钱赎我回去,我自己估量自己最多值五十块大洋。
我话刚说完,一个胡子一脚把我踹翻,拿起一根棍子朝我身上乱打,另外几个也不闲着,朝我身上乱踹。打得我说家里有六顷地的时候,他们才住手不打了。
接着,我被拖出去丢在地上。我一动浑身就疼,就这么在地上躺着,总算勉强熬过了一关。接下来还不定咋样,但不管怎样,把命保住才是关键。我尽管浑身疼得不行,但心里还挺高兴,我说了谎话,家里起码有十六顷好地,我只说了六顷,胡子们居然信了。
要细说起来,我遭的罪还不算什么,有个姓邓的老师,那才叫遭了老罪了。
邓老师是个小矮个子,一年四季穿长袍,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头发涂着头油,梳理得一丝不乱,我们私下给他起外号,叫他“油头先生”。
油头先生的三个哥哥都挺有本事,家里的叔伯长辈也都是非官即富的大能耐,胡子管这种票叫“肥票”,大有油水可捞。就因为他家最气派,所以他遭的罪最大。胡子先是用棒子揍他,又把他挂在墙上,把两条胳膊一字展开,剥掉大褂,用两根点燃的大香放他胳肢窝下面慢慢灼烤,我们能闻到焦糊味,并且能听到滋滋滋冒油的声音。
油头先生昏厥过去好几次,每次醒来,就说什么“痛煞我也,惜哉我乎”这样的文词。胡子们大都没有学问,根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噼里啪啦打上几个耳光子,油头先生马上就改口说大碴子味的土话:“你们这是干哈啊,不能不这样式儿啊……”
在破庙里面坐了整整一宿,天亮后,胡子们对我们展开了第二轮攻势。命令我们跪在地上排成一列,接着用“汉阳造”(一种清朝时期出自汉阳铁厂的步枪)抵着我们的脑袋,让我们再自报一下家里的情况,谁家最穷、地最少,当即活埋。
我又是第三个被威胁的,这一回不能继续说家里就六顷地了,我就把原来虚报的六顷加了一倍,说成十二顷。当家的笑了,指着我说:“这是只肥鸭子,把他留下,让他亲自给家里写信,少了一万大洋不行,没钱照样活埋!”
他这么一说,吓得我差点没背过气去。没有办法,让写就写吧。我写信的时候,诚心耍了点小聪明,暗中告诉家人,胡子都是吓唬人,别太当真,我不值一万大洋。
全都写了信后,胡子们押着我们继续开路,一直到了绺子。在绺子中,我见着大瓢把子,也就是“大拉花”,但此人真实的形象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他是个人高马大的虬髯客,瞪眼似张飞,张嘴似李逵,哪知道是一个胖乎乎的矮个子,长得不难看,四方脸浓眉大眼,一说话脸上就挂笑,真不敢相信这种长相的人也能当胡子,还是个令人闻名胆颤的“黑胡子”(泛指手段比较毒辣的胡子)。
一到绺子,我们就被交给了“秧子房”,也就是专门关押、折腾肉票的地方。管事的称呼为“秧子房掌柜”,都是伸手五指令,拳手就要命的厉害角色。
在“秧子房”我可算开了眼了,长这么大居然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多收拾人的花样。秧子房里面,除了我们这些师生之外,还关着几个家里有钱的土财主,秧子房管收拾人叫“熬鹰”,为了能彻底攻破那几个土财主的心理防线,秧子房掌柜让崽子们没黑没白的收拾他们。
其中一样叫做“摇轱辘”,弄个车水的轮子,把肉票的两条腿捆在上面,逼着肉票不间歇地蹬踏,一旦停下来,听不见哗啦哗啦的水响,崽子们就用大针往肉票的身上扎,或者用蜡烛燎大腿。
到了晚上,会点上一堆火,让肉票摇着拨浪鼓围着火堆转圈圈,一转就是一宿,倘若拨浪鼓不响了,肉票就要挨收拾。这招叫做“火轮车”,肉票往往因为累得站不住,而一头扎进火堆里,烧得头发都没了。
要说“摇轱辘”和“火轮车”还不是最令人望而生畏的,最可怕的叫做“木狗子”,被关进秧子房的头一宿,我们这些师生就被上了“木狗子”。胡子们让我们全都躺下,将一条长形方木压在小腿的迎面骨上,小腿下面垫上一块方木,然后将方木跟小腿捆在一块,十几个胡子往上一坐,小腿的迎面骨如同碎掉一般,疼得死去活来,还不能喊出声,谁要喊出声,就要挨顿胖揍。都说日本宪兵队的“老虎凳”厉害,胡子的“木狗子”丝毫不逊色“老虎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这么着,我在秧子房被关了大半个月,每天就给一碗棒渣粥,饿得走道晃悠,还要给胡子们烧洗脚水、敲背、打马料。到了晚上,胡子们睡不着,又要我们给他们讲新鲜事儿听,或者给他们唱歌唱戏听。家里人为了能赎我回去,可是废了好大劲,托了另外一个绺子里面的瓢把子跟“大拉花”讲情,最终用三千大洋赎回了我。
由于挨了几次“木狗子”,我的左腿疼了好几年,一看见方木,我心里就打哆嗦,这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过了几年,听说“大拉花”的绺子让乡公所给抄了,“大拉花”想要找别的绺子“靠窑”(入伙),结果着了算计,让原本的一个手下给“插了”。我听到这个信儿,心里挺高兴,总算有人替我出了口恶气。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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