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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有一则恐怖的民间传说。

某年的四月，有两对夫妇和一名道士相伴游玩台湾的高雄冈山。众人在山中的小溪边玩耍时，从溪水里钓上了一条吴郭鱼。鱼肉肥美异常且鱼鳞鲜亮，众人当即烤了这条鱼坐在地上分食。

正当每个人都沉醉在鱼肉的美味中时，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

在没有任何人说话的情况下，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传出：

“鱼肉好吃否？”

待到大家仔细分辨，却猛然发现那是从已经被烤熟的鱼嘴中发出的声音，而鱼背上竟然浮现出一张人脸……

这个现在听起来有点好笑的故事，原型其实是1995年的一篇报道，而后人面鱼的传说开始在民间各处出现，很多人都声称自己见过长着人脸的鱼。到了2018年的时候，人面鱼的民间传说再次被翻出，还被改编成了恐怖电影《人面鱼：红衣小女孩外传》，尽管被归为“烂片”，但电影里阴暗的色调、地面上来回翻腾的鱼和食鱼者起落筷子咀嚼鱼肉的表情还是在不少人心里留下了短暂的阴影。

之所以说只是短暂的阴影，是因为电影里出现的鱼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半真半假的传闻以及恐怖片本身诡异的氛围。

但是有这么一部漫画，没有故作悬念也没有依托什么恐怖传说，却让很多人在看过后多少落下了点儿恐鱼症，看到鲜活的鱼心里始终萦绕着恐惧。这部漫画就是伊藤润二最经典的作品之一——《鱼》。

挥之不去的腥臭

《鱼》的可怕之处在于身临其境的观感，在伊藤润二极其细致的画功描绘下，看这部漫画简直就像头到尾看了一部4D电影，看到漫画里的鱼群，仿佛隔着书页可以闻到一股可怕的气味。

这种感觉从翻开目录的一瞬间就已经有了，但这还不是全部，当看到后面大批大批涌入城市的腐烂鱼群和四处吞食人类的变异鲨鱼的时候，画面的震撼程度绝对会让你感觉仿佛看了一场末世大片。

故事一开始发生在海边。潜入水下的男主阿忠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一条巨大的鲨鱼便迫使阿忠提前结束了潜水。

而女主华织自从度假结束回到旅店，就总觉得周身萦绕着一股腥臭味，本身就对气味十分敏感的她，立刻开始发脾气，让阿忠寻找气味来源。于是漫画分为两路，一边是躲在浴室里不安的华织，另一边是四处寻找怪味来源的阿忠，两人分别遇到了那条长了腿并且散发恶臭的变异怪鱼。

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两人有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命运。一个在后来被感染，成为面目全非的细菌武器，另一个踏上了拯救对方和不停的逃亡的道路。

另一个版本的《旋涡》

《鱼》的故事构造和《旋涡》有些类似，灾难开始的初期都有一些怪事发生。《旋涡》的诅咒是从秀一父亲深深被旋涡的形状迷住，不分昼夜研究旋涡开始的。《鱼》中所携带的病毒则是从阿忠和华织遭遇怪鱼展开的。

之前看到豆瓣上有网友评论说，觉得男女主角实在不配，尤其对女主喜欢不起来。大概也是因为两人的性格是完全相反的。华织神经质，对气味敏感，自从感染后情绪就更加不稳定，反观阿忠则是一直很冷静，即便女友感染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对方。但其实这点可以看做是伊藤润二特意安排的。因为在末世背景下人性会被放大，所有人都英勇无比反而显得不切实际。因此有懦弱、自私的人物才更接近真实，也更能制造恐惧。《旋涡》里的秀一其实一开始看到旋涡诅咒的时候，想到的也是逃离和闭门不出，并不是一开始就选择了和桐绘共同面对一切，这不也是人性真实的一面吗？

和《旋涡》一样的是，随着《鱼》里面被感染的人也在增加，恐怖的氛围不断提升，而将个体的恐惧放大到群体中，自然也是伊藤润二的惯用的叙事技巧。因为当个体的恐慌已经不足以震撼人心的时候，将人类聚集起来，总会有更黑暗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配角也是主角

虽然撞上了最近核废水排泄的热点新闻，但伊藤润二最初想要借由《鱼》表达的其实是对战争的思考和对环境保护的忧虑。熟悉伊藤润二作品的粉丝会发现，他的很多故事里出现的不明生物或离奇事件从来都不做过多解释，但《鱼》却成为了一个例外。在这部作品中，伊藤润二详细的从战争创造细菌的原因到过程，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都交代的一清二楚，正是为了警醒世人，《鱼》描绘的末日景象可不完全是空穴来风的。

只是这些细菌究竟是如何进行传播的伊藤润二并没有直接点明，如果是人与人接触传播，那么为什么阿忠一直和被感染者们接触却没有被感染：

如果是通过鱼类直接注入病毒，那么在追赶华织过程中被刺伤的阿忠为什么只是表面受伤：

这些瞬间可以证明的是，阿忠拥有某种抗体。或许有人会说这就是主角光环，像丧尸片里对病毒免疫的主角们一样。但在我看来，这部作品并没有真正的主角，因为产生免疫的不止是阿忠一个人，在整个城市被污染到最严重的时候，还有很多和阿忠一样没有被感染的人聚集到了一起，阿忠只是这个群体的一个缩影，代表着一类拥有勇气、心存善良和希望的人。但那些被感染失去意识的人，在马戏团中坚持表演的感染者或者扫射同类的幸存者，他们并不是一笔带过的配角，他们所映射的同样是伊藤润二最想要表达的核心内容——在末世背景下人性的扭曲与自私。

咯噔、咯噔、咯噔……腐烂的鱼群长出怪异的脚，相互碰撞发出机械的运作声，这种声音还在不断持续着，它们将去往何处？也许人类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