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闪耀,可终于盼来了!
2021年12月14日可谓“法兰西特派之夜”,因为这一天,韦斯·安德森导演的电影《法兰西特派》正式上线美国流媒体。
《布达佩斯大饭店》让风格已臻成熟的韦斯·安德森,在全球范围内圈粉无数,而他的新作《法兰西特派》从第一支预告片释出时,就吸引了各方目光,它也是国内观众最值得期待的外语电影之一。
到目前为止,“想看”人数已达10万级别。以近期最热门的院线电影《扬名立万》来作参考,其“想看”人数不过9万出头。
足以看出中国观众对于这部非院线电影的期盼。
法兰西特派是什么?
首先,《法兰西特派》是一本在法国出版的美国杂志。其次,《法兰西特派》才是一部108分钟的电影。
电影所涉及的所有元素,全部取自这本虚构的同名杂志。如果说,以前韦斯·安德森都是将电影拍成童话,而这次,他就是要把电影拍成一本彻头彻尾的杂志。
杂志的结构就是电影的结构。
不同于过往的作品,这次在电影叙事结构上,韦斯·安德森选择了选集结构,可视为对杂志专栏结构的一种照搬。
每个部分被冠以纸张质地的专栏页、标题页,以作人为区隔。专栏定格画面附有专栏名称以及篇幅页数,标题定格画面则清楚写明文章标题、作者全名及内容简介。
而影片时长与杂志篇幅大致相匹配,也就是说篇幅短、页数少的文章,它所对应的影片时长也相对更短,反之亦然。
108分钟篇幅内,一共完整地展示了5篇文章,其中两则为非故事短文,三则为故事长文。
开篇是当地特色专栏(3-4页),刊登由赫布森·萨则拉克(欧文·威尔逊 饰)撰写的《骑自行车的记者》,这是一篇短小的城市游记。
接着来到艺术与艺术家专栏(5-34页),刊登由贝伦森(蒂尔达·斯文顿 饰)撰写的《混凝土杰作》,这是一篇故事长文,讲述现代派画家(本尼西奥·德尔·托罗 饰)以女狱卒(蕾雅·赛杜 饰)为灵感女神,在监狱内绘制各种画作,经由狱友兼经纪人(艾德里安·布洛迪饰)将其发扬光大的故事。
随后迎来政治/诗歌专栏(35-54页),刊登由露辛达·克雷蒙茨(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 饰)撰写的《宣言的修订》,同样是一篇故事长文,讲述学生领袖(蒂莫西·柴勒梅德 饰)发起的一场对抗法国政府的运动。
紧接着来到食色鲜香专栏(55-74页),刊登由罗巴克·莱特(杰弗里·怀特 饰)撰写的《警察署长的私人餐厅》。
这是最后一篇故事长文,讲述警察署长的儿子遭到绑架,劫匪团伙(爱德华·诺顿、西尔莎·罗南等饰)要求其释放收押人(威廉·达福 饰),署长厨师通过食物拯救人质的故事。
最后一篇是总编辑(比尔·默瑞 饰)的讣告(第75页),这篇文章公布了他个人生命的终结,同时也宣告了杂志《法兰西特派》的终结。
杂志的排版就是电影的排版。
电影《法兰西特派》全片充斥大量旁白,这种陈述故事的方式与杂志作者阐述文章内容的方式形成了一种无缝对接。
这样处理使观看者作为电影观众的同时,又多了一重读者的身份。杂志的文字内容同时也是电影的剧情影像,造就纸媒文本与电影文本的重叠。
两种文本的重叠,与其他电影相比,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黑白影像与彩色影像的更替。笼统来说就是,文章以外的视角会以彩色画面呈现。
更加细节的区分则要对标综合杂志的排版,其实,观众看到的电影排版就是读者看到的杂志排版。
第一篇文章为城市快照,观众看到彩色的画面,可以对应杂志头几页篇幅短小的彩页部分。
但看到古今对比时,银幕出现了分屏,一边是彩色,另一边是黑白。这是杂志的刻意编排,意在让读者感受鲜明的世代变革。
而在第三篇文章中,身为一名新闻工作者的作者深知自己应该中立、客观地去报道事件,但即便最客观的写作,多少也会捎带主观色彩。
所以观众看到作者所陈述的画面都是中立的黑白色调,但故事的结尾却是彩色的。
这是导演在给“主观色彩”上色,让“主观色彩”具象成观众(读者)能够肉眼可见的色相。
第四篇讨论美食的文章中,也出现了分屏,画面左边为画幅较小的彩色菜品,而画面右边则是画幅较大的用餐画面。
这是因为杂志的文字是黑色的,但杂志文章的配图(照片)却是彩色的。而通常,配图的面积通常要比正文面积要小(如《纽约客》),所以导演才会做这样的分屏分色处理。
第四篇文章的结尾还出现了一段二维动画,这样的设置同样能在杂志中找到答案。
为增加阅读趣味,杂志通常会选择性地加上彩色插画。所以电影会以平面动画的形式出现,以结束最后一个故事。观众看到彩色动画的观影体验,也就等同于读者看到彩色插画的阅读体验。
为什么要将一部电影拍成一本杂志?
从韦斯·安德森在戛纳电影节接受的采访可以得知本片的三个关键词,它们分别是出版选集、《纽约客》和法国电影。
刊物“法兰西特派”的原型就是综合杂志《纽约客》,而片中总编辑的原型正是《纽约客》创办者哈罗德·罗斯。
这一次,韦恩·安德森将拍电影变成了一种行为艺术,这里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将电影拍成一本杂志;二是将电影拍成一封献给纸媒的情书。
本片浑身上下散发着纸媒日薄西山的“末日”情绪,而本文又正好发布在非纸媒上,从而佐证了这种“末日”情绪的合理性,也是一场行为艺术。
“与《布达佩斯大饭店》相比,《法兰西特派》差远了/一点也不好看/形式大于内容”——给出这样的判词,于读者来说,意义不大。
韦斯·安德森在该片面世初期,曾表示“我不愿意别人评论我说,这部电影和你以前拍的没什么区别"。
讲了什么故事并非完全不重要,只是变得不那么重要,与强调戏剧矛盾、戏剧冲突、戏剧悬念的传统剧作有所区别。
“怎么讲故事”始终比“讲了什么故事”更重要、更具挑战性。导演在怎么讲故事上,作出了一次极为个人化的探索——这是对此行为的一种描述,而不是一次好坏二元论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