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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打工人的返乡时刻，乘坐绿皮火车是很多南下湖南打工人过年回家的时代记忆。

1月15日，潇湘晨报（报料微信：xxcbbaoliao）记者登上了一辆从广州北上的绿皮火车K643，这趟车从广州始发，途经衡阳、长沙、岳阳，列车上有很多回湖南的返乡人。

很多人都是临时买票，因抢不到高铁票而选择了绿皮火车，也有人主动选择乘火车回家的方式，春运期间的列车上依旧人满为患，虽然要经过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但对于返乡人来说，虽然辛苦，但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家过年。

虽然坐火车比较辛苦，还是得回家过年

1月15日13点多，在广州做人力资源工作的衡阳人范叶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来到广州火车站。公司前一天才放假，她也是前一天才抢到了一张K643的无座票。

K643是一辆绿皮火车，广州是始发站，开往湖北十堰，途经广东韶关，湖南衡阳，长沙，岳阳后继续北上，正常抵达衡阳得21点多，到长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虽然可以预见在火车上会比较辛苦，但范叶觉得还是没有什么，“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回家过年”。

范叶也有很多年没有坐过绿皮火车，到车站外时，车站的人员并不像以前春运期间人流量那么大，但走进候车室，依旧人满为患。K643在开车前几十分钟开放了检票，范叶跟随着人群往月台上走去。

范叶的无座票原本在2车厢，她就近选择了7车厢上车，但入口处等了好久才挤了上去。刚好碰到有旅客上车后补了卧铺票，她立马占到了座位。列车上早已经是人挤人的状态，车辆连接处也站满了人，还有旅客携带了便携座椅，要么就蜷在车辆尽头的窗口下，在行李袋上坐下。

像范叶这样临时买票的不在少数，还有人在发车前两个小时抢到了坐票，计算了时间后匆匆赶到车站。很多人之前抢高铁票没有抢到，才被迫选择了坐绿皮火车。

但也有人是年年过年回家都是选择坐火车的方式。“只要有座位，也没有那么辛苦。”衡阳旅客柳青坐在座位上，老公已经提前回了家，还在读初中的女儿靠在她肩上，没上车多久就睡着了。

“这火车便宜，要坐高铁还要多几百块呢，这钱省下来回家过年用也好。”一位小伙说道。

“今年的票确实比之前两年难买一点，因为疫情原因，好多人有两三年没有回家了，今年肯定会想回去。”也有人这样理解今年春运票没有那么好买的缘故。

“绿皮车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在火车上抽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立即引起了其他旅客的笑声。

老乡之间攀谈打发时间，各自诉说在外打拼经历

“稍微挪一挪啊，靠里面的旅客再往里面走一走。不要着急，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安全送回家。”14点08分，列车员艰难地关上了车门，车辆徐徐启动。

车辆开动以后，车厢内走动的旅客稍微又少了一些，一些旅客开始在车辆内与邻座或者挨着站的旅客攀谈起来。车上的年轻人不多，大多是70后，80后，大家都在广州或者周边的深圳、佛山、东莞等地打工，好多又是老乡，大家就某一个议题发表自己看法，或者诉说自己在广东打拼的经历，打发着时间。

在1车厢的杨飞是永州祁阳人，今年40多岁，他在广东惠州一家集装箱生产企业从事焊工工作。他已经在广东工作20多年，最开始在建筑工地从事小工工作，后来又专门学习了瓷砖绘画的手艺，但早两年因为所在企业不景气，他又跟随一个老表学习焊工，活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一万多元的收入。

“感觉你会的好多啊。”旁边的旅客不禁向他赞叹。

杨飞说，几年前，他在老家买了一套房，一个月房贷3000多元，他还有两个小孩，大的已经上初中，老婆在家带孩子。“就算她们一天花100元，每个月固定开支就是6000元。”杨飞说，这也是他为什么要不断学习新行当赚钱的原因。

“之前有老乡给我介绍一份工作，说月薪6000元，就算让我每天上班去睡大觉我也不会干。”杨飞笑着说，自己宁愿苦点累点也要多挣一点收入。

杨飞早几天就放了假，因为自己老大在东莞打工，他先去了东莞等他，然后两人一起从广州乘车回衡阳，然后打算再转车回祁东县。

在6车厢的祁阳人欧艳梅和衡阳人刘丽都没有买到坐票，两个人选择在车厢尽头玻璃门后一个空档，靠着车厢坐在一起。刘丽30多岁，在佛山的一个电梯厂上班，欧艳梅已经50多岁，她在深圳打工已经20多年，早年她和老公都在建筑工地做工，现在她在深圳龙华一个酒店上菜，老公则在一个电网项目做工。

两老口大女儿已经30岁，外嫁四川，小儿子在老家。靠着两人在外打工的积蓄，他们给儿子买了一辆小车和一辆小货车，儿子在老家从事物流配送工作，他们决定还要在外打拼几年。

“儿女都这么大了，还出来打工干什么。”旁边的刘丽问她，欧艳梅则说，儿子还没成家，压力还大着呢，打算继续在外打拼几年，这么多年在广东也待习惯了，但听说现在长沙发展也不错，也会考虑以后回长沙打工。

有了相互陪伴，挤在车厢里的时光也没有那么无聊

“花生，瓜子，鸡腿，啤酒，矿泉水，有没有需要的？”聊天声中，列车上的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在人流中艰难地穿行，列车朝着湖南的方向继续前行。

在7车厢尽头的刘赛花夫妇轮流着在洗手台的台子上坐着，刘赛花披着衣服在身上，丈夫则在旁提醒她把衣服穿好，进入湖南后气温慢慢变低。他们都在广州打工，老家在衡阳，刘赛花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丈夫则在鞋厂流水线上干活。几年前买了小车，原本计划开车回家，但考虑到可能会堵车，另一方面车辆又出了故障，才临时抢了一张火车票。随身行李除了一些衣物外，还有一块金华火腿，这是一个朋友送的。“也要几百块，放坏了怕浪费了。”刘赛花说。

17点多，列车员又推着盒饭而来，卖的是土豆丝肉沫，20元一份，刘赛花自己带了一些小零食，自己一边吃一边将一粒糖炒栗子塞到了丈夫嘴里。

有了相互的陪伴，挤在车厢里的时光似乎也没有那么无聊。在刘赛花看来，这次坐绿皮火车也没有了以前的固有印象，车厢里没有难闻的味道，没有争吵的声音，只有人偶尔抱怨有旅客没有把卫生间冲干净。

因为车厢里的人太多，列车员提醒旅客不要在车厢内抽烟，有几个没忍住的烟民还是来到吸烟处吸烟，但默契地等上一个人抽完后自己再抽。

卖盒饭的餐车从20元降到15元，再降到10元，车辆在21点多提前抵达了衡阳站，很多旅客已经低头睡着了，欧艳梅和刘丽相互留了微信后下车告别，车站外，她们都有家人已经赶到接他们回家。

大量旅客在衡阳站下车，列车上一下空了很多，列车工作人员开始在车上推销一种咽喉片和买一盒送一盒的10元牙刷。

在5车厢的株洲人王刚目的地是下一站长沙站。今年37岁的他在东莞一个湘菜连锁机构担任厨师长。

“今年餐饮行业不容易，我有几个月没上班，但后来就好多了，相信明年会更好一点。”王刚说，临近年底，店里的生意其实不错，但好多人都要回家过年，店里缺人手，老板也只好决定放假了。

王刚原本买到了回株洲的高铁票，但一个朋友说可以开车将他送到家，他便将高铁票退了，但后来因故提前回家，他只能先转到广州，在发车前不久才买到了火车票。

在此前，他要朋友将车开到了长沙一个可以免费停车的地方，自己下车后自己再开车回家。

1月16日凌晨0点，K643列车经过9个多小时的行驶，抵达了长沙站。不少旅客在这里下车后，又匆匆转乘其他列车，赶往回家的方向。

王刚拿到车辆驱车回到位于株洲县的家，已经将近凌晨2点，两个孩子已经熟睡，妻子却一直没睡着在等着他。看到两个熟睡的孩子，王刚觉得，似乎这奔波的回家路似乎没有这么累。

潇湘晨报记者曹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