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瞎眼惨案”揭秘：倪匡捉刀，金庸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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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友情可以有多荡气回肠？

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一定要看看金庸和倪匡。

一个是武侠泰斗，一个是科幻鼻祖。乔峰遇上卫斯理并且结拜为兄弟的场景，想过么？现实里，倪匡和金庸是好朋友，是同行翘楚，也曾是下属和老板。

两人除了那段著名的“阿紫瞎眼惨案”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交集。

江湖往事行未远，我们慢慢说。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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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倪匡从大陆辗转到香港时，身上惟有一包在澳门上岸时买的“黑猫”牌香烟和一堆写“检讨书”的经验。

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在大陆，他当干部，手底下管着一帮子人，曾参加过治理淮河的工作。

倪匡带着组员一起挖河，挖着挖着，竟然挖到了一根大大的肋骨，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倪匡小时候闲书看得多，他意识到问题不简单，这搞不好是化石，很有收藏价值的。

他勒令手底下的人马上停下收集骨头；骨头越挖越多，但很快，他们就被领导骂了一顿，说停下来干什么，俨然耽误工期。没办法，倪匡只好自己捡了一些骨头装在布袋里后来一路背着到了上海，二三十斤。

结果，交给相关部门，相关部门不理；交给博物馆，博物馆不收。

倪匡当时就火了，我可二三十斤背了这么远，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他很懊恼，很生气，但是很快，随遇而安的优点开始发挥作用，他转身就把这袋子骨头卖给了一家中药铺。

中药铺老板一看两眼发光——龙骨！（古生物骨头）

多么珍贵的中药材。于是，倪匡有了30元收入。这个金额，在上世纪50年代末可不少了。

来了香港之后，倪匡继续随遇而安，现在当不成头头了，就当个底层工人；挖不到化石了，就安心当个钻地工。在尚未竣工的维多利亚公园睡了一觉后，他决定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那年，他22岁。

后来他用这个年龄将自己的人生一分为二；前面是凄风苦雨，艰惨经历；后面的荡气回肠，淋漓酣畅。

倪匡当工人的时候，薪水是一天2块9，看起来不多，但在那个年代，这薪水在香港吃一碗肥瘦相宜的叉烧饭绰绰有余了。

倪匡吃叉烧，喜欢肥一点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有一天，倪匡看到工友在看报纸上的小说，看得津津有味，他扯过来一看，什么玩样儿，这个我也可以写嘛。然后就花了一个下午写了篇1万字的短篇投给了那家报纸，过稿了。

倪匡开心得不得了，拿着报纸看了又看；后来稿费发出来的时候，更开心，足足90块。可以吃好久好久的叉烧饭了，他笑得合不拢嘴，自此走上了职业作家的道路，开始给各大报刊写稿，又到《真报》工作。

3块钱一千字，1天两千字。

不久后，故事的另一个主角金庸登场了。

当时的金庸刚刚创办了《民报》，为了增加销量就在上头连载武侠小说，金庸很欣赏倪匡，觉得他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文艺新星，想挖角。

“10块钱一千字，一天写两千一百块。”

金庸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倪匡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很快就又随遇而安了。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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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报》，倪匡写了《六指琴魔》和《南明潜龙传》，金庸赏识得不得了，给《南明》写了序言，倪匡自此加入到武侠大军的行列中来。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事情有点难搞。倪匡写作效率很高，从来没有拖稿和欠稿，一个小时最高可以写4500字，但小说的反响却不是很好。原因无他，珠玉在前。

《明报》上，跟他对打的是金庸；《神雕侠侣》，豪气干云，黯然销魂，谁与争锋？

打不过啊，怎么办呢？

1962年的时候，金庸跟倪匡建议，别写纯武侠了，玩点科幻，趁现在香港还没人写这个。倪匡一听，有道理啊，那就再随遇而安一下。

然后，就有了“卫斯理”系列。

《钻石花》《蓝血人》《妖火》《地心烘炉》，一本接着一本，猎奇又有趣，读者喜欢得不得了，销量也蹭蹭上涨；经此一役，金庸对倪匡更喜欢了。

他盛赞：

“无穷的宇宙，无尽的时空，无限的可能，与无常的人生之间的永恒矛盾，从这颗脑袋中编织出来。”

● 卫斯理系列

两人经常约在金庸家里喝酒、吃东西，倪匡往饭桌上一坐，高喊一声“小二拿酒”，马上金夫人就递上来一瓶威士忌。

倪匡喜欢吃鱼头，于是每次吃鱼，金庸就会用筷子把鱼头先夹到倪匡碗里。

倪匡很会吃，专夹鱼头中间那两团软糯粘稠的脂肪肉，又香又甜又嫩。金庸每次都笑眯眯地看着倪匡把肉往嘴里送。后来有一次倪匡口腔溃疡，不能吃鱼头，那一回他惊讶地发现原来金庸也喜欢鱼头。

既然喜欢吃为什么每次都不吃？

金庸：“这个是你喜欢的嘛，我当然要让你。”

倪匡听完感动得不得了，之后每次吃鱼头都要跟金庸推脱一番，当然了，推脱到最后，下手夹鱼头的通常还是倪匡。

金庸还经常组牌局。

倪匡牌品差，经常是输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耍小孩子性子。每次他这样，金庸都要追出去把他给哄回来。

有一回，他们因为打牌还遇到了“灵异事件”。

那天晚上，金庸夫妇约倪匡和另外2个朋友一起打牌，一直打到了凌晨3点多，倪匡一路打一路输，最后输了200多块，倪匡一输钱就开始发牢骚：

“我一大堆事情做的，陪你们在这里，还一直输……”

大家知道倪匡是什么秉性，也没说什么，然而清算筹码的时候，众人却吓了一跳。不算不知道，一算，竟然5个人全部输了钱。

怎么回事？

倪匡说绝对不可能的，5个人又数了一次，还是一模一样，全是输；大家一脸懵，这是违反常理的，这时候倪匡一抬头，竟看见在金庸和金夫人中间坐着一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

女人在对着他们笑。

“哎呀，再加上这条友的不就对数了！”倪匡不假思索地说。

彼时凌晨3、4点，倪匡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都绿了。但说来也奇怪，倪匡这么一说，说完之后再数筹码，这次全部都对上了，没出任何差数；后来，倪匡在一个电台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连主持人都啧啧称奇。

他分析，因为打牌很久，打到后半夜，每个人都精神疲倦，那个鬼应该也刚好很喜欢打牌，于是就不请自来“影响了我们的脑电波”。

好有道理的样子。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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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在《明报》写东西一写就写了很久，名气越来越大，但是稿费却一直是那个水平，这让倪匡心里头有些许不满。

毕竟当年的《明报》有金庸和倪匡、沈西城等一系列名家加持，月销量直逼5万份，金庸持股80%，挣得钵满盆满。

公司发展得好，就应该加薪嘛，可是呢？稿费一直不见涨。

没等倪匡开口，倪匡的妹妹亦舒率先表达了不满，她在报纸上大骂金庸“刻薄天下爬格子动物”，把金庸说成个彻头彻尾的吝啬鬼。金庸笑眯眯地将稿子登了出来，但稿费是一分钱没有涨。

原因是：

“你都不花钱，加了有什么用？”

考虑极为周到，把亦舒气个半死。

九阴白骨爪遇上化骨绵掌，能有什么办法呢？骂骂咧咧后，亦舒还是乖乖地写稿去了。比起妹妹的报上“对线”，倪匡的方式更为直接。

在一次酒会上，借着醉意，倪匡当众向金庸开炮：

“查良镛，你赚了这么多的钱，也应该加加稿费了吧！”

他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金老板总不好意思拒绝吧。果然，金庸笑着说：“加加加。”

后来的确是加了，加了多少呢？

5%，聊胜于无。

倪匡觉得被耍了，打电话直怼金庸，金庸继续化骨绵掌，给倪匡来了一封信，信里一说大环境，二说要节约，三说影响不好；有条有据，合情合理。

弄得倪匡是韦小宝遇上唐僧，无计可施，只能再度随遇而安了，您说多少就多少吧。后来他总结出一条：

“跟查良镛太熟，老朋友嘛，反而不好说话。”

其实，金庸还是很好说话的，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倪匡经常跟金庸预支稿费，经常一次就是几万或者十几万，金庸没有一次邹眉头的，顶多就是嘱咐老友一句：“钱不要乱花。”

如果预支到没有办法预支了，倪匡还会说：

“老查，格样弗，侬先调毕我，好弗好？”（你先借给我好不好）

金庸虽然无奈，但往往也只好照办，毕竟倪匡的小说是真的火。小说一火就容易遇到杠精，倪匡写东西又快，有时候没做太多推敲。比如他写卫斯理掉在了南极，杀掉了一头白熊。

于是一位读者直接炮轰，你这写的啥？南极怎么会有熊呢？南极明明只有企鹅。

信越写越长，然后，经典的桥段来了，倪匡登报，用醒目的字眼狡辩：

“XX先生，您说得对，一、南极没有北极熊；二、世上没有卫斯理。”

言外之意，看小说就是图一乐，都是假的，爱看不看。

读者看完后气个半死，直接骂倪匡无赖。金庸马上出来解围：

“南极原来是有熊的，后来被卫斯理给屠了。”

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这样的事情在金庸身上也发生过。

金庸写《倚天屠龙》连载的时候，有一个桥段是金毛狮王谢逊双目失明被少林派抓到，少林派要在端午节那天举办屠狮大会，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日食……

倪匡一看就发现不对，因为日食都是在每个月的农历初一，如果情节里真出现了日食，那就根本不可能是端午，金庸的叙述里显然出现了常识错误。

但发现了这个错误的倪匡却没有打电话告诉金庸，他知道当时报纸已经印了出去，金庸根本没法改。

“他是个严肃认真的人，知道自己这个错误会很痛苦。”

倪匡不想让老友痛苦。

后来，金庸手下的“大将”王世瑜（韦小宝的原型之一）曾经说过一段话：

“我们佩服查先生，他一句号令，我们前仆后继，毫无怨言，《明报》工资、稿费都不如其他报纸，可我们从不计较，工作于查先生麾下，与有荣焉。”

这个“我们”里面有王世瑜，当然也包括了倪匡。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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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金庸和倪匡，自然不能免俗地要提到倪匡为金庸“代笔”那段往事，用行话来讲叫“捉刀”。

1963年的时候，金庸到欧洲去交流学习，就嘱咐倪匡代写一下《天龙八部》的连载。后来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倪匡把阿紫的眼睛弄瞎了。

“江湖打打杀杀难免的嘛，不然她怎么跟铁头人（游坦之）谈恋爱，你说是不是。”

倪匡说道。对于自己犯下的这宗“惨案”，倪匡向来都是坦然承认的。

很多人不知的是，其实早在《天龙八部》之前，金庸就找过倪匡，那一次不是《天龙八部》而是《倚天屠龙记》。

当时的《倚天屠龙记》一经推出，即在东南亚等地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新加坡一家报社不想放过这样的热度，找到金庸，想让金庸续写第二部。

可金庸琐事缠身根本没时间，就想到了倪匡，于是三人约在了一家酒店。在那里，金庸正式提出，请倪匡续写《倚天》。当时倪匡听完后“脑中嗡地一声，几乎飘飘欲仙”。

他很久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

几杯下肚，终于开口：

“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日子，因为金庸认为我可以续写他的小说，真的太高兴了。其高兴的程度，大抵达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我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极有自知之明。而且，我可以大胆讲一句，世界上没有人可以续写金庸的小说。”

于是续写的事情就此作罢，这次，倪匡不敢随遇而安。

后来代笔了一阵《天龙》后，倪匡骄傲地写了个对子——屡替张彻写剧本，曾代金庸写小说；他说，这是他人生中的两大自豪。

而这代笔，金庸这辈子也仅仅相信过倪匡一人，因为金庸对自己的作品极为尊重。在年老的时候，依然在对书中一些情节做打磨和修改。看到一些影视剧“魔改”，他会痛心地说：“请善待我的孩子。”

偏偏有一些人很过分，把金庸的小说改成黄色小说，在网上大肆发行。

其实这也怪不得网友，毕竟金庸先生有些小说的设定，本身就很香艳，比如说韦小宝和7个貌美如花的妻子在通吃岛上……这段发挥空间实在是太大，很多网文作者一看就忍不住。

马上便发挥想象，策马奔腾。

对这样的行为，金庸一看就很生气，倪匡却是哈哈一乐，他自己的卫斯理系列也经常被“黄改”，他非但不生气，有时候还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就拿出来跟金庸分享：这一段改得是真的好……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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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年月，金庸成了武侠小说的一代宗师，倪匡成了科幻小说的开山鼻祖。在武侠小说和科幻世界里，主角跌落山崖、死而复生的桥段比比皆是。故事中人物的离去常常是伏笔，是引子，是高潮的前兆。

可在现实里的人一旦离去，就再难回来了。

长子传侠早逝，是金庸一辈子的痛。

传侠去世的时候，金庸正在写社论，他含泪写完社论才飞到美国去接回孩子的骨灰。去时英俊少年，回来的时候却需在盒子里过安检。

金庸非常痛。

倪匡见状，拉着好友去求了一次签，那条签里是这么说的——“长子早亡”；倪匡拿着签批来到金庸面前：

“阿查，这是天注定的，逃不过，别太伤心。”

际遇艰苦，但也只能随遇而安。

从那之后，金庸对玄学深信不疑。

无穷的宇宙，或许到最后，万物皆是飘零的尘埃。

2018年，金庸西去，有人采访倪匡，倪匡说：

“油尽灯枯，90多岁人过世，没有什么可以伤心的。”

在倪匡心里，油尽灯枯就是“上天注定”，所以不用伤心，何必伤心？

2022年，7月3日，在金庸离去的4年之后，倪匡终随他而去。徒留一副“多说我生前好处，莫说我死后坏处”的墓志铭。

当真怀念那个年代，在一个文化盛行的时间节点，一切都是那么蓬勃而有生命力；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可以把酒言欢，可以谈天说地，可以坦然对骂。

既有刀光剑影，也皆人情世故。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如今，金大侠和卫斯理皆已离去。

想起倪匡年轻时候常在电台里吹牛讲传奇故事，他说他相信人是有灵魂的，人死了之后，灵魂会存在于某个异度空间里。

在那里生活，在那里居住，在那里经历奇遇。

如今，他们都走了，我相信他们去的就是那里；

也相信在那个空间里，他俩一定还在把酒言欢，还在推脱着吃鱼头，最后一番你来我往后，依然是倪匡先下了筷子……

原标题：《“阿紫瞎眼惨案”揭秘：倪匡捉刀，金庸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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