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3.0的“贞子”，从桌面电影中来

学技术救命了

随着《网络谜踪2》的上映，观众与影评学者们的注意力，又一次锁定在桌面电影。它通常被称为Screenlife或Computer Screen Film，在2010年代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而悄然孕育。得益于Web2.0时代网络社群的渐成体系，加之微信、Zoom、Skype等即时音视频通讯App的广泛应用，仅仅在电脑屏幕这个有限空间的区域中，完成一次传统电影叙事模式下的起承转合，似乎也不再是天方夜谭。

© 网络谜踪2（2023）

2014年，影片《解除好友》上映，“桌面电影”的概念由此得到电影学界的关注。它在影院贴片预告和Youtube上的病毒营销，让“你的联系人列表中有鬼”的设定未映先火。它对于当下人们重度依赖网络交流的写照过于真实，着实吓住了一大群人。

不知道曾经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成了无数影迷童年阴影的贞子前辈，在桌面电影风行时，是否也会遗憾自己早生几十年。有趣的是，自桌面电影正式走入主流观众的视野，其题材也往往偏向惊悚和悬疑，如同打破四方屏幕，钻进互联网世界里最不见光的角落。

© 解除好友2（2018）

俄罗斯电影人提莫·贝克曼贝托夫首先提出了“桌面电影”概念。提莫参与过包括《解除好友》《网络谜踪》在内的一系列热门桌面电影制作，他认为桌面电影是“完全在电脑或手机屏幕上进行故事的电影，摄影方式为电子设备完成视频拍摄与录制的方式，所有声音与声效也均来自电子设备，故事的时间对应于真实时间”。

桌面电影与传统电影的视听语言截然不同，因此提供给观众的，也是另类的感官体验。不同于传统电影中，巨幅银幕模糊了观众对于“观看电影”和“身处电影”的认知；也不同于手持摄像全纪录，或伪纪录片的形式，强调摄制人员的“在场感”，模糊了观众真实与虚拟的认知。桌面电影是通过窗口、图标，以及人物对电脑的操作，一起模糊了观众“观看电影”和“个体操作”的认知，电脑显示屏构成了观看电影的最佳媒介。

© 解除好友（2014）

桌面电影需要把场景“桌面化”，这对于推翻类型片的框架有革命性意义。视窗窗口的放大、拖动、重叠，取代了常规电影镜头的推拉摇移；演员表演并非桌面电影的重头，他们只需要对着屏幕、摄像头表现情绪；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当中，向观众展示大量的信息才更为关键。因此新闻网页、邮件、社交媒体、文件夹的名字、谷歌地图甚至广告弹窗，都成了隐藏信息的地方。

电影是反映情感的艺术，如何引导观众进入电影的“情绪”，是创作者要面对的永恒问题。桌面电影天然具备的优势，就是观众能够无缝代入主角的操作，因为这些操作的日常性与合理性产生共情。而网络生态的日益丰富，也为这一类别提供了不断更新的场景和素材。

© 网络谜踪2 （2023）

当音视频通讯成为最主流的通讯方式，当图文社交媒体、短视频和直播平台成为最受欢迎的电子广场，我们在桌面电影中不断看到新的工具和流行趋势。从Facebook到Instagram和TikTok，场景和操作都在随网络用户的习惯而改变，它的革新过程，便是互联网发展格局的缩影。

桌面电影曾经穿插于传统电影中，配合故事需要，它往往呈现出恐怖奇诡的氛围。2002年的《科林斯伍德故事》，可以算桌面电影的开山之作。“网络灵媒”的设定，自带“赛博惊悚”的底色，彼时桌面电影的恐怖，更多偏向于都市诡谈，而新颖的形式也是为故事本身而服务。

直到2013年，扎卡里·多诺霍执导的《巢穴》，才大胆地将“屏幕”对准虚拟世界中真实存在的黑暗地带——暗网。主角为研究人类行为学误入暗网，目睹陌生人被残杀，自己与亲友也陷入险境。电影最终将主旨归于网络放大人性之恶，人类的各种欲望与变态诉求缺乏约束。对于暗网浅尝辄止的表现，也掀开了虚拟世界中极其黑暗的一角，它已经不再是都市传说，而是真切存在的“法外之地”。

© 解除好友（2014）

而被誉为“桌面电影首作”的《解除好友》，则将视角置于网络社交兴起后，与之伴生的网络暴力。影片很巧妙地将怪力乱神与科技产物结合，在WebX.0时代，鬼也得会上网。但高于故事本身的主题则更加令人深思——未经许可的拍摄让人“社死”，而虚拟ID让指责、谩骂毫无成本；即使真的伤害到当事人，看客也无需承担后果。时至当下，网络暴力依然是毒瘤般的存在，身份可以虚拟，但恶意向来真实。

2018年的《网诱惊魂》，则把视角铺得更开，直面恐怖组织ISIS在网络上招募“圣战新娘”的真实事件。遗憾的是影片完成度不足，也被观众调侃为“揭秘杀猪盘的恐怖”。

© 网诱惊魂（2018）

同年上映的《网络谜踪》里，父亲通过失踪女儿在网络上的蛛丝马迹寻找其下落。这种相对贴近于真实生活的故事，无疑更能让观众共情，而将寻找女儿的过程演绎为一场本格推理式的数字解密，除了让影迷直呼过瘾，或许也为解决现实中的类似事件提供了一种可能。

新近上映的《网络谜踪2》，同样主打“赛博寻人”的路数，故事落点却落在“慎重选择另一半，谨慎甄别垃圾人”的教化意义上，真实得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 网络谜踪（2018）

作为一个新兴不过数十年的类型，桌面电影的优势与劣势都十分显眼，而两者之间的关联，可谓成也互联网，败也互联网。“一切发生于电子设备桌面”的设定，的确能带给观众极强的现实生活质感，但过于依赖网络及电子设备，又使得桌面电影在题材的可选程度，故事的纵深立意上，难以走得随心所欲。

玩形式，还能玩出多大花样？从电子设备的发展来看，如今有一些电影人正在摸索VR设备与电影创作的接合点；在题材方面，发生于虚拟世界的负面事件，能够深挖的空间也不小——网络人肉、电子诈骗，AI换脸，聊天机器人诱导与之对话的用户自杀，无疑都是现成的素材。

© 解除好友2（2018）

此前的疫情，促使电影行业不得不思考一些问题，当电影受限于客观状况，无法在大银幕这一载体上进行呈现时，是否有新的形式与媒介，能够提供其他的可能。桌面电影未必是最完美的解答，但它的出现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引领着电影行业在新的方向上尝试。只不过观众在进入影院时可能会感叹——

我还不如在电脑上看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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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Dorothy

编辑 / 大麦茶

排版 /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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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Web3.0的“贞子”，从桌面电影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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