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信，是一个人道义建立的根本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无信，其余终无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大车，牛车。輗，辕端横木以缚轭者。小车，驷马车。軏，辕端上曲钩衡者也。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人必须讲信用，什么是信？《说文解字》解释：“诚也。”什么是诚？“诚，信也”，所以这两个字是相通的，这句话告诉人们要诚信不欺。信，言语要信实，为人要讲信用。信在“八德”中非常重要，《论语》中说“主忠信”“与朋友交而不信乎”等，可见信非常重要。孔子认为“信”字不可看轻，“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如果连信都做不到，其余也就无可取之处。

“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车”有两种读音，读车（chē）字时，是牙床的意思，所以叫辅车相依；读车（jū）字时，是车子的意思。包咸注：大车是牛车，能够载重，小车是马车，大、小车都有辕，以为牛马引车之用。

在辕端与横木相接处各凿圆孔相对，以金属物贯穿，金属物可以使辕端与横木活动自如，而金属物在大车上称为“輗”，小车上称为“軏”，是大、小车行动之关键。

《说文解字注》中，戴东原说：“辕所以引车，必施輗軏然后行。信之在人，亦交接相持之关键。故孔子以輗軏喻信。无輗无軏，必不能行。”人而无信，在社会上也必不能行，没有輗軏就像车没有汽油或发动机一样，是行不通的。无信之人，妄言妄行，不知其可，就是一事无成，更谈不上学道，所以孔子喻以“无輗无軏”之后，便问“何以行之”，人如果容易失信，容易妄语，心则不直，所以人要谨慎地守住“信”字才是希圣希贤。司马光先生曾说，修身从不妄语开始，他从不妄语开始修身，最后达到的境界就是“平生所为之事，没有一件不可与人言”。

什么是信，信的主要内容是什么，重要在何处呢？人与人交往首先要语言信实，这也是人际交往的基本要求。《弟子规》中说：“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因为人与人之间交流意见、传达感情都靠言语，所以言语要正确、诚实，知就是知，不知就是不知，这样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如果言语不正确、不诚实，就不能担负起传达感情、交流意见的任务，就像两岸之间的桥梁断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络也就被破坏了。

从个人方面讲，一个人的成败源于内心的诚与敬，如果连应有的信用都没有，做事就很难得到别人的信任，也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成。所以《中庸》中说：“不诚无物”，如果缺乏真诚心，表现在外就是言语不信实，任何事情也就很难成就；从社会方面讲，如果人人都互相欺骗，就会造成人群互相猜疑，导致社会秩序紊乱，所以言语非常重要，无论是佛教、基督教、儒家等，都把不妄语作为基本的戒律。不妄语的效果是什么？就是“发言成证”，你所说的话别人不需要考虑就会信任。

第一，信是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身行道的根本。《论语》中记载，子张请教孔子：“一个人怎样才能在社会上行得通？”孔子说：“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如果自己言语信实，行为笃厚，即使是在蛮夷之地也能够行得通，也能和别人相处，人家也欢迎你；如果自己言语不信实，行为不厚道，即使与邻里相处也会出现问题。所以，一个人要在社会上立身行道，首先必须讲信。

第二，要处理好人伦关系必须守住“信”字。在《群书治要》中选取了很多关于信的重要性的语句，比如，“君以信训其臣，则臣以信忠其君；父以信诲其子，则子以信孝其父；夫以信先其妇，则妇以信顺其夫。上秉常以化下，下服常而应上。其不化者，百未有一也。”君主、领导者用信义训导臣属，臣属就会用信义、忠心辅佐君主；父亲用信义教诲儿子，儿子就会用信义孝顺父亲；丈夫用信义带领妻子，妻子就会用信义顺承丈夫。上位者秉持常道教化下位者，下位者就会遵守常道而顺应上位者。如此上行下效，还有不被教化的，百例中都不会有一例。这就是告诉人们上行下效的效果，如果自己的儿女不诚实，父母应该反省自己的言行。

比如，很多父母打电话时，一拿起电话就是妄语。对方问：“你丈夫在家吗，我们找他出去喝酒。”妻子不愿意丈夫出去喝酒，而丈夫就坐在茶几前喝茶，妻子随口说：“他不在家”，这种行为恰好被孩子看见，孩子就从父母身上学会不诚实、说谎话。所以上行下效，身教的力量是潜移默化的，领导、父母、老师的言语不可不谨慎。

在君臣关系之中“信”也尤为重要，《论语》中说：“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君子在位时先要取得民众的信任，然后才能劳役民众，如果还没有取得民众的信任，民众会认为是在虐待他们；君子若处于臣位时应该先取得君主的信任，然后才能规谏，如果还没有取得君主的信任就劝谏君主，君主会认为是在毁谤他。所以，君子无论使民或事君，都应该以信为先，如果没有信任关系就很难处理好，还会造成种种误解。信对于人伦关系的处理非常重要。

信对于国家的建立也至关重要，孔子说：“民无信不立。”如果人民不信任国家，这个国家就无所建立，所以取信于民非常重要。像商鞅变法时，通过立木取信，只有人们信任他，才愿意配合；如果人民不信任政府，政府所说的不拥护、不支持，很多政策很难实行。

孔子的弟子子贱治理单父时，之所以能够做到无为而治，达到不忍欺的境界，就是因为人民信任他。巫马期趁着夜色去单父微服私访，看到一位老人在捕鱼，老人捕到很多鱼，但是看了一眼后又把鱼放回河里。巫马期觉得奇怪，走上前问：“我看您捕到很多鱼，但是为什么又把鱼放回河里呢？”老人说：“我们的长官子贱告诉我们，不要捕捞还在成长中的小鱼。”

中国古人自古以来都有生态保护的观念、可持续生产的观念，所以不能捕捞正在成长中的小鱼，而这位老人之所以愿意配合他的长官，即使是在夜色下、没有人监管的情况下捕鱼，看到小鱼后还是放回河里，就是因为老人相信长官的这种政策是为人民着想，有利于人民的利益并不是自私自利，正是因为这种信任，所以推行的政策人民都愿意配合。因此，孔子说即使是足食、足兵，如果这两个条件都不具备，就先去兵再去食，但是不可以缺少信任。

第三，信是道义建立的根本。《群书治要》中说：“信不可知，义无所立”，如果一个人的信用不能彰显，道义也就无法建立。怎样才能做到信，怎样让别人信任自己呢？

《群书治要·中论》中说：“欲人之信己，则微言而笃行之；笃行之，则日用久；日用久，则事著明；事著明，则有目者莫不见也，有耳者莫不闻也，其可诬乎？”如果想让人信任自己，即使是小的承诺也要尽力实现，久而久之人们就能看到你的行为、道义。也就是说，要让别人信任自己，应该少说话而切实履行，即“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真正落实，效果才会越来越长久，事情会更加清晰，事情清晰则有目共睹、有耳皆闻，谁还能够歪曲事实呢？所以，让别人信任自己不是光靠说，而是要靠行为去证明，孔子说：“听其言而观其行”，这是非常重要的。

要想不轻易失信于人，还要做到《弟子规》中所说的：“事非宜，勿轻诺；苟轻诺，进退错”，看这件事情是否符合道义，是否应该答应。如果这件事情不应该答应就不要轻易承诺，比如很多人喝醉酒时，大家称赞、肯定他，他一拍桌子说：“好！这件事你放心，我给你办。”等酒醒后，发现这件事不容易办，这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所以“苟轻诺，进退错”，如果轻易答应别人，但是又做不到时，无论是进是退都不合适，所以要做到不失信于人，就要在答应的时候非常谨慎。

——摘自《群书治要·论语讲记》

制作：靳 宇 主编：包卫国 策划：张 辉

原标题：《守信，是一个人道义建立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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