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 鸠摩罗什尊者的传奇一生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金刚经》中 “六如偈”即出自他手。

他译风优雅文采斐然，

留存无数旷世经典，

至今1600多年，

仍无人能增减改动一字。

他就是汉传佛教四大译师之一的

鸠摩罗什 Kumārajīva，也译作鸠摩耆(qí)婆，鸠摩是父姓，罗什/耆婆是母名。父亲“鸠摩罗炎”是天竺宰相长子，母亲是“龟兹”耆(qí)婆长公主。七岁的鸠摩罗什随母落发出家。他天赋禀，出家后每天能背诵千偈，很快学完了整《阿毗昙经》。公主于是带他远赴罽(jì)宾国，拜到大德“盘头达多”门下学习《中阿含》，佛陀入灭后最初集结的四经之一。

罗什无论记忆力还是理解力都让大师称奇，往往前头讲完课，接着就能流畅背诵并颇有领悟。大师很快又传他《长阿含》，他相信此子将来定是佛教界的旷世奇才。学满3年，12岁的鸠摩罗什回到龟兹师从佛陀耶舍，学习《中论》《百论》《放光般若经》等大乘经典。并且无师自通了梵文，随后开始登坛讲经，名声大噪。

他后来为老师盘头达多剖析大乘经典，得到盘头达多的盛赞：“我是和尚小乘的师父，和尚是我大乘的师父。”

鸠摩罗什生活的东晋时期，是中华历史上政权更迭最频繁的一段。公元382年，苻坚统一北方十六国称帝。某夜，太史夜观星象发现“星见外国分野”。意即：定有具大德智之人入辅中原，久闻鸠摩罗什盛名，苻坚即刻拍腿断定：为请一位学者而发兵灭国，大概也只有南北朝这些任性皇帝才做得出，苻坚派猛将吕光领七万大军征讨西域。

当时的鸠摩罗什在西域红得发紫：讲法时乘金车，君王跪在两侧、贵族趴在地上，让他踩着脊背登坛开示。猛如天将的吕光不懂佛法，认为这小哥年幼俊俏只会耍嘴皮。何德何能竟让上至君王，下到民众清一色着了魔似的追捧？

吕光决定羞辱这个年轻和尚。他几次让鸠摩罗什乘劣马穿行于闹市，牛马受惊把罗什当众摔在街上。为了彻底粉碎他的高僧形象，吕光变本加厉，他设宴强行将罗什灌醉，然后把他和龟兹公主关进密室……就这样，鸠摩罗什跨过了通往俗世的门槛。吕光接着强迫罗什与公主成亲，随后继续百般刁难不在话下。

日复一日，种种不堪，鸠摩罗什却始终不卑不亢淡然处之，吕光孩子赌气般的闹剧也日渐无趣，在朝夕相处中，罗什对他数次进言提点，屡屡言中之余，吕光不禁心生讶异，对罗什的为人、才智生出些许服气来。

一年过去，中原已是斗转星移。苻坚发动了史上最诡异战争之一“淝水之战”以的绝对优势打输了战争。被羌人姚苌反叛擒杀。

姚苌随后建立“后秦“，恰好他也是罗什忠粉，于是派人请他来长安讲法。此时大佬挂了的吕光，早已听从罗什指点自立为主，在凉州建国“后凉”。他已深深意识到罗什君的珍贵，现在灭主仇敌居然想来挖自家国师？就这样，鸠摩罗什被禁锢在凉州，长达17年之久。罗什一门心思专注译经，十七年的软禁时光一晃即逝，凉州已是四次易主。

公元401 年，姚苌之子姚兴终于成功灭掉后凉，完成父亲梦想，得到了鸠摩罗什。他以国师礼待，亲迎罗什入长安。请他在逍遥园和西明阁主持译场，又遴选八百余名僧人参加译经，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由国家组织的大规模译经活动，就这样声势浩大地拉开了帷幕。时年鸠摩罗什五十八岁。

鸠摩罗什译经通常手持梵本，直接口译秦言(当时的中文)。然后分别解释两种语言版本，再以译文与原文印证。若说玄奘属于“直译”，罗什则属“意译”。他的翻译风格流畅优雅，文采斐然朗朗上口。至今1600多年仍无人能增减改动一字。以他的“新译”为分水岭，此前的译本称为“旧译”，“新译”一出“旧译”皆息。

《金刚经》中最广为人知的 “六如偈”正是鸠摩罗什优雅精炼语言的极致结晶。明朝大才子唐寅亦叹服仰止，晩年自号“六如居士”便取之于此。他的译经助手们渐渐都成了他弟子，其中就有被后世称为“四杰、八俊、十哲”的僧肇、僧睿、道融、昙影等人，当时长安城云集僧人3000多，基本全出自他门下。

作为一个活在千年之前的古人，鸠摩罗什已创造出：世界、未来、爱河、大千世界、想入非非……等跨越时代的词汇。他一生只译不作，学问之高难以揣摩。

鸠摩罗什译完的初稿，姚兴都会亲自拜阅，同时请教大师两本之间的异同，最后才定为宗本。在姚兴眼中，鸠摩罗什是个无与伦比的完美智者。然而脑洞最是帝王家，姚兴不知怎的，用自己的神逻辑推出一个神结论：姚兴不让罗什再住寺院，雷厉风行的将他置于别苑，并安排了绝色妻妾，希望他能开枝散叶。

鸠摩罗什心思全在译经事业上，然而17年软禁生涯也令他深谙伴君之道，对皇帝的各种奇想，一如既往默然顺应。但这种暧昧古怪的局面，却引得学生们猜测纷纭，甚至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也想效仿。

一日午时，鸠摩罗什召集所有弟子们到经堂，当众拿出一个盛满绣花针的钵说：“谁能像我一样，把这钵针吞下而无恙，就可学我娶妻生子”说完一口一口把针吃完。大家全部傻眼，从此无人再提此事。

公元413年四月十三日暮春，时年七十岁的鸠摩罗什逝于长安，荼毗仪式在他生前译经的逍遥园大寺进行。(今陕西户县草堂寺)他圆寂前立下誓言，若自己所译经典无误，则火化后舌头不烂。烈火缭绕之际，肉身尽数化灰，唯剩一块舌头完整存于炭烬之中，至今仍供奉于甘肃武威鸠摩罗什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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