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的新纳粹们,已经准备武装夺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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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于德利
最近和一个在德国生活的朋友聊天,发现一些当地人对“老外”的敌意,似乎是越来越大了。
·来自一位在德国生活的朋友
而这种敌意,似乎与这个国家的新纳粹的泛滥有关。
·B站UP主柏林朱老板曾做过一个视频,劝当地留学生远离新纳粹的据点
乍听上去,这个很荒谬。
由于历史原因,德国和纳粹有关的法令全都极其严苛,不论是行纳粹礼还是传播纳粹言论,都会被严惩不贷。
这样的一个深刻反思历史的国度,怎么可能会有纳粹的信徒呢?
但实际上,新纳粹在德国的传播与渗透,可能会完全超乎你的想象。
Part 1. 孤狼混沌
先明确一下定义。
简单来讲,所谓新纳粹(Neo-Nazism),就是纳粹思想在二战后的一种延续,而所谓新纳粹分子,就是一群致力于给第三帝国招魂的极端右翼。
这群人全球各地到处都是,从美国到乌克兰,从蒙古到中国台湾。
·乌克兰亚速营
·蒙古白色纳粹十字组织
他们崇拜希特勒,使用纳粹符号,否认大屠杀。
最重要的是,他们个个都是高度排外的“白人至上主义”信徒。
何为白人至上主义?
就是只要你是白皮肤的,你的基因就比其他人更优秀,担负着全球发展的重任。
相对的,你也得比其他黄黑皮肤的牛马应享受更高待遇。
·美国新纳粹网站dailystormer就有个功能:实时监控全球白人数量
比如,现在德国的那帮新纳粹们,就极度仇恨国内的一切“非雅利安人”。这种情绪,在2015、2016年德国开始接收难民后,表现得尤为明显。
对于亚裔,新纳粹暂时还停留在语言侮辱层面。
对于犹太人和穆斯林,激进分子则是直接开杀。
2019年10月9日,犹太教最重要的赎罪日,德国哈雷一个27岁的新纳粹分子斯蒂芬·芭蕾特(Stephan Balliet),拿着3D打印的枪支和自制炸药,来到了当地的一所犹太教堂前。
在强行破门失败后,他开始无差别地在街上射杀路过民众。
最终,2人死亡,2人受伤,而整个杀戮过程,都被芭蕾特直接挂在Facebook上直播。
法庭上,新纳粹Balliet微笑着说:“我杀犹太人没任何问题,他们和其他移民,都是我们德国的敌人……就算是小孩,我也会照杀不误。”
与之类似,2020年,一个叫Tobias R的42岁新纳粹,在德国哈瑙的一家水烟馆里,开枪打死了9个移民,其中有6个是穆斯林。
为了这次屠杀,Tobias精心策划了一年多。在他看来,穆斯林是需要根除的诸多种族之一,自己做的不是屠杀,而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凶手在Youtube上的演讲
新纳粹的这种凶残不仅针对“异族”,也针对他们的“同类”。
他们会给那些支持难民的议员和政要寄恐吓信,焚烧那些调查他们的记者的汽车。
他们会上街游行,愤怒地表达“欧洲是白人欧洲”的诉求。
并与“反纳粹主义者”在街上群殴。
必要时,他们甚至会进行政治暗杀。
2019年6月2日,在德国政治家沃尔特·吕贝克(Walter Lübcke),就被一名45岁的新纳粹分子枪杀在了自家的露台上,只因这位政治家在移民问题上持开放态度。
而促成上述这些“杀人放火”行径的,则是德国社会之下,一股始终无法彻底抑制住,不断在社会各个层面进行渗透的“纳粹暗流”。
Part 2. 暗流奔涌
这里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就是位于德国东北部的杰梅尔(Jamel)村。该村的最大的特点,就是村里有90%的居民都是新纳粹的忠实信徒。
在这里,描绘纳粹农民一家幸福生活的宣传图被贴在村口。
公开叫嚣“屠杀犹太人就是扯淡”的女记者乌苏拉·哈弗贝克(Ursula Haverbeck),可以被所有人公开纪念。
·乌苏拉·哈弗贝克
代表着“希特勒万岁”的数字“88”,则被用在了许多村民的车牌上。
在这样的氛围下,像布里吉特·洛迈耶(Brigit Lohmeyer)和霍斯特·洛迈耶(Horst Lohmeyer)这样,完全反对纳粹的夫妻,反而成了全村的异类。
这两口子在2004年搬到Jamel村,没几年就发现邻居个个都是希特勒的忠实粉丝。
而这对夫妻也是勇,他们并没有选择离开这个新纳粹村。
他们召了一大波搞音乐的正义人士,每年定期在这个小村里举办“反纳粹主题演唱会”。
举办后,自家谷仓被邻居给烧了,他们第二年还是接着办。
就硬刚了。
于是,每次这边夫妻俩一举办演唱会,另外一边的新纳粹村民们便聚在一起搞烤香肠派对。
两边互相隔空叫嚣,当地的警察则在中间维持秩序,看着倒是挺和谐。
不过,要是德国的所有新纳粹组织,都像Jamel村的村民那样“民风淳朴”,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实际情况是,比起和他人打嘴炮,新纳粹分子更希望用武力来改变德国。
像2017年,在一次针对国防军的恐怖主义调查中,德联邦警局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名叫北十字星(Nordkreuz)的新纳粹组织。
北十字星原本是一个德国退伍军人的互助组织。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难民涌入德国,该组织渐渐极端化、排外化。
其参与成员的身份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
这其中不仅有受过军事训练的老兵,还有在职的警察,平时生活体面的医生和律师,甚至还有前任议员和国防军少校。
·北十字星的领导人, Marko Gross,前警察狙击手
这群人用匿名的Telegram群组在互联网上联系,其共同的终极目标则名为“X日(Day X)”——指在未来的某一天,发动大规模武装政变。
彻底夺取这个国家的统治权。
而为了迎接“X日”的到来,北十字星一直都在对组织里的成员进行纯军事化训练,包括野战和各种枪械的使用。
该组织还囤积了数量惊人的枪支和弹药,包括数支乌兹冲锋枪、温彻斯特步枪,大量非法消音器、眩晕手榴弹以及数万发子弹。
更惊人的是,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军火,都是北十字星里的警察和军人,从他们所在警队或军队的军火库里直接偷的。
与此同时,北十字星还整理出了一份长长的“敌对分子”名单,上面一共有2.5万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对应了这个人的家庭住址。
另外,该组织还购买了几百个裹尸袋,和大量用来掩盖尸臭的生石灰。
·类似这种
如果不是德国警方及时发现,很难想象这个几十人的团体会拿着这份名单,干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然而更可怕的是,北十字星的覆灭可能并不会对整个德国新纳粹的活动,造成什么真正致命的影响——因为它仅仅只是德国诸多新纳粹团体中的其中一个。
除了北十字星,在这个国家还有Berserker Clan、Gruppe S、Combat 18、Blood and Honor……
·有许多还是海外新纳粹的分部
这些新纳粹组织盘根错节,成员来自社会各界,他们不但彼此都互相认识,很多人甚至还同时是多个组织的骨干分子。
顺带一提,这里面的许多组织,都喜欢把集会地点定在某个啤酒馆。
而这种状况,就让现在的德国新纳粹,很像一条生活在这个国家地下的九头怪蛇——你可以很容易砍断它的一个头,却永远都没法砍掉它所有的头。
像有个新纳粹组织叫NSU,在2011年被挖出来前,一共做了十起谋杀案,两起炸弹袭击,一起抢劫案,可谓劣迹斑斑。
可德国警方把他打掉后没过几年,NSU 2.0就“秽土转生”,开始继续搞破坏,寄恐吓信。
·NSU 1.0的三位主犯
在二战结束70年后,可以说新纳粹和右翼思潮,已经渗透到了德国社会的每个角落,甚至连本该与纳粹毫无瓜葛的军队也有所波及。
根据belltower网站2020年的报道,有前联邦国防军成员表示,15%~20%的军人都有极强的右翼(或者说新纳粹)倾向。
而实际上,这种在今天似乎无孔不入的“纳粹渗透”,早在70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Part 3. 深层面相
二战之后,西德政府大量任用原纳粹高官,这在今天已经算不上什么历史秘闻了。
1957年,西德司法部有76%的要员,都曾为之前的第三帝国服务过。1964年,德国国家民主党成立,在政治光谱上,这个党位于极右一侧,最常被贴上的标签,就是新纳粹。
所以现在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政府,一直都有着两副面相。
一副在表层,表现为1970年西德总理勃兰特在华沙的“惊天一跪”,表现为默克尔2021年在奥斯维辛说“我深感羞耻”,表现为对于纳粹意识形态的严苛律法与“彻底”反思。
另一副则在深层,表现为一些反复无常的蠢蠢欲动。
像在2006年4月,一个土耳其人在一家网吧被枪杀,而当时嫌疑最大,参加了新纳粹组织NSU的政府工作人员安德烈亚·斯泰姆(Andreas Temme),却在案发后被某些人有意洗白。
而在2018年,德国对内的间谍负责人马森(Hans-Georg Maassen),则被曝出拒绝监控国内的新纳粹势力,并声称网络上那些“新纳粹打外国人”的视频都是假的。
·马森
还有我们之前说的那个新纳粹组织北十字星。这帮人搞出这么大一个阵仗,结果法院审来审去,最后就给主谋一人,以非法持枪罪判了21个月,并且没关多久就放了。
2017年,德国另类选择党(AfD)在选举中一跃成为全德第三大党,而这个党派就是一个纯粹的极右排外政党。
虽然它们自称和新纳粹没啥关系,但其成员却在演讲中反复使用纳粹帝国宣传部长戈贝尔的话语。
另外,AfD的人演讲,很多都是下面这种风格,你可以感受一下:
在AfD如日中天的那段时间,Channel 4曾对当时的一位德国新纳粹领袖做过一个专访,领袖表示,AfD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门(Open the door)”。
而德国政府则显然也不会让这道“门”越开越大,让深层那张涌动的“面相”露出獠牙:
AfD这个党跳得太欢,那就对其进行监听;
军队里右翼氛围浓厚,那就把最激进的小队直接解散;
Telegram给新纳粹的交流提供保护,那不交出这帮家伙的聊天记录,以后就别想在德国继续发展。
在这个政治光谱鲜明的国度,议会始终在把新纳粹这条毒蛇,往主流世界的边缘推,让它只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吐信。
但即便如此,这条毒蛇偶尔,还是会狠狠地给这个国家咬上一口,并等待着一个能将其吞下的时机。
1945年5月8日,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从这一天起,历史宣告了纳粹在这个国家的灭亡。
然而,纳粹真的就死透了吗?
答案,或许是“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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