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特辑丨明朝抗倭战，中国人的保卫战

原创 薇薇安 博物馆丨看展览

今天（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

自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抗日战争爆发，至1945日本签订投降书，中国人民经历了14年艰难曲折的斗争历程，最终取得了抗战的伟大胜利。其实，日本对我国国土的侵扰，并非只是近现代才有的事，早在元末明初时就已有先例。

01 “倭寇”的历史

据《湖南宪副赵公神道碑》所载：“山东傍海诸郡，奸盗潜通岛夷，叵测上下，数千里无防察之备，请置万户府益都，出甲兵、楼橹以制其要害，凡七十二处”，元末，山东沿海的奸盗之人与日本海贼相勾结，袭扰山东濒海，随后又侵扰蓬州、辽东金复州等地。

元末明初，日本正处于封建割据的南北朝时期。一些没落的日本武士、浪人（流亡海上的败将残兵）、破产的商贾以及无业游民与海盗勾结，从事着杀人越货的海盗行径，骚扰和侵犯朝鲜、中国沿海等地。

日本古称倭奴国，高句丽广开土王碑中最早出现“倭寇”一词，指代日本侵略者。古代史籍也将这些日本海盗称为“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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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倭寇图卷》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现藏于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的《倭寇图卷》，描绘了明朝时期明军抗击倭寇的历史场面：从海面出现倭寇船只开始，由倭寇登陆、烧杀抢掠、居民避难、明军出阵、水上激战等画面组成，是极为难得、珍贵的记事作品。

最初，倭寇活跃于高丽王朝所在的朝鲜半岛。那一片土地相对贫瘠，主要以农业生产为主，几乎成了倭寇们“烧杀劫掠”的乐园，高丽政府和人民为此苦不堪言。高丽是明朝藩属国，朱元璋得知倭寇祸害高丽，本着同仇敌忾的“义气”给恭愍王支招：

“

倭人常川侵你，你便准备三五百船只，交军人捉拿，那的便是好勾当。我这里比你那里隔海，有倭人来，我差人也捉拿他里！为拿不的，将明州卫戴指挥，太仓卫徐指挥两个杀了。又差於指挥去赶捉拿，将倭人年少的刺了口，更阉了它也，海上也乾静了也。

”

简单概括，朱元璋的高招就是：把倭寇给阉了！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茫茫大海中，一小群倭寇正乘坐一艘小船准备登陆，船上飘扬着日本的国旗，一个倭寇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岸边情形。

高丽深受倭寇之害，中国也不能幸免。

公元1368年，朱元璋击败各路义军，将蒙元政权逐出中原，建立明朝。但据《明史》及《明实录》记载，从建国至公元1374年，仅仅七年时间内，倭寇对中国沿岸的侵扰次数多达十二三次，可见当时倭寇的猖獗。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倭寇们的头发剃成”半月形”，身穿着日式单衣，手握着弓箭、长枪、大蓬铲、倭刀等武器。

明太祖洪武25年（公元1392），日本北朝的足利氏吞并南朝，大量的南朝遗臣逃亡出海，加入浩浩荡荡的倭寇队伍，使得洪武末年的倭患愈演愈烈。

皇位还没坐热的朱元璋对这些寻衅滋事的倭寇可以说深恶痛绝，他曾写诗大骂日本：“国王无道民为贼，扰害生灵神鬼怨”。但倭寇非但没有退却，还一路乘风破浪，有组织地来到中国东部沿海地区进行大肆侵犯。《明史纪事本末》中记录了当时倭寇的下作行为：“焚居民，掠货财，北自辽海、山东，南抵闽、浙、东粤，滨海之区，无岁不被其害。”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倭寇登陆后，拿起武器，组成长队浩浩荡荡地进城，对居民进行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倭寇中，除了日本人，也有一些中国人。朱元璋登基后，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等人的残余势力退守沿海，盘踞在各岛屿上，与走私商和日本倭寇勾结，也形成了一股侵扰的势力。他们“数侵掠苏州崇明，杀略居民，劫夺货财”，一时之间，“倭夷窃发，滨海一带皆被骚扰”。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朱元璋颁布了禁令“片板不许下海”。即，未经官方允许，沿海渔民不准私自出海与外国进行贸易往来，同时限制外国商人到中国从事贸易。《大明律》中有一段记载：

“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已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

如居民私自出海，则会以“通倭”的严重罪名处置。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百姓们无力还击，只得四处逃走。图中一名男子正扛着行囊匆匆离开家门，其他人则慌乱地奔走保命。

当时，国内面临“北虏南倭”的忧患。除了活跃在沿海的倭寇，北方蒙古的元朝残余势力也未被完全肃清。

出于轻重缓急的考量，明朝政府将重点军事力量放在北部边疆，防卫和追剿并重，对于倭寇作乱，只能采取严防死守“一刀切”的海禁政策。该政策实行之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有效杜绝了倭患，但是日子久了，弊端就开始浮现。

沿海地区的老百姓由于不能下海捕鱼，常年来颗粒无收，处于饿死的边缘。《海防迁说》中描述这些渔民的处境：“一旦戒严不得下水，断其生路，若辈悉健有力，势不肯缚手困穷，于是所在连结为寇，溃裂以出。”

为了生存，他们开始从事走私，一些商人为谋利也加入其中，扩大了走私队伍。有些平民为躲避军队搜捕，索性与日本倭寇合作，当起了正儿八经的“海盗”。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正在逃亡的百姓中，有达官显贵，也有下乡农民，有牙牙学语的婴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和妇女，也有拖家带口的壮年男子。

这样一来，倭患再次盛行就不能避免。明朝中期嘉靖年间，“倭乱”闹得全国上下鸡犬不宁，成为最严重的边患之一。

倭寇们手执火绳枪，穿甲挥旗，组成浩浩荡荡的海上大军，坐着战船，成群结队地登陆。有些大型的倭寇船可容纳几十人，其规模之大，来势之汹汹。这些倭寇中有一部分是“真倭”，即日本人，有一部分则是充当“倭寇”的中国人。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南部沿海地区已是倭寇纵横，据《明史》描述：“时贼势蔓延，江浙无不蹂躏。新倭来益众，益肆毒”。

书中还记载，当时有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倭寇队伍于浙江绍兴上虞县登陆，一路穿府过县，直杀南京：“贼逐直趋南京，其酋衣红乘马张黄盖整，众犯大安德门”，气焰十分嚣张 。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两艘大型的竖着桅杆的船正准备登陆，上面聚集着几十个穷凶极恶的倭寇。有些倭寇手持长抢耀武扬威，船上坐着的妇女，暗示着倭寇荒淫无道的行为。

02 抗击“倭寇”之战

面对倭寇的恶行，抗倭战争一直在进行，也因此诞生了历史上许多伟大的抗倭英雄。

“望海埚之战”是明朝初年歼灭倭寇第一战。

永乐十七年（1419年），辽东总兵官都督刘江接朝廷通报，说倭寇饥困已久，很可能前来劫掠。位于辽东半岛的“望海埚”地形高而开阔，刘江判断其为倭寇进攻中国的一条重要线路，于是垒筑城堡，并设置烟墩作为瞭望台，监视海面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到了六月，倭寇组成两千余人的队伍分乘三十一艘战船，企图从望海埚登陆。

明《倭寇图卷》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左边的倭寇与右边的明军正在交锋，倭寇们手持长枪、弓箭，对明军发起凶猛的进攻。

刘江利用望海埚的地形，“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命主力部队埋伏在望海埚山下待命，另一支部队则绕到敌之后方丛林中隐蔽，切断倭寇与船的联系。待倭寇窜至望海埚山下时，天已大亮，刘江一声炮令，伏兵四起，杀得倭寇措手不及。

残余倭寇见势不妙，逃入望海埚下樱桃园空堡中，却被刘江用“围师必缺、围三缺一”之计裹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经过一昼夜的激烈战斗，明军共歼敌、俘虏倭寇千百人，取得“望海埚大捷”。倭寇元气大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力大规模进犯中国。

明 《倭寇图卷》 （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明军的武器有镗钯、长枪、双刀、月牙铲等，面对张牙舞爪的倭寇，他们也毫不示弱。

抗倭英雄中，还诞生了一位巾帼英雄——瓦氏夫人。

嘉靖三十三年（1554年），沿海地带频遭倭寇袭扰，广西田州土司岑猛的夫人瓦氏，主动向督府请缨，亲率士卒6000余众，从广西田州顺右江而下，经邕江、西江抵梧州，又经广东佛山北上，翻大庾岭到江西赣州，转水路过南昌、湖口入安徽，一路跋山涉水数千里至浙江嘉兴抗御倭寇。

瓦氏夫人参战数月，就屡建奇功：

在苏州盛墩战役中，她率领的明军斩杀倭寇4000多人；

王江泾之战中，歼灭倭寇1900余人，取得“王江泾大捷”，这是明朝抗倭战争以来取得的一次全面大胜利，极大鼓舞了明军的士气；

不久之后，又取得陆泾坝之捷，斩获倭首级300余，焚倭船30余艘，打得倭寇节节败退。

《倭变事略》中称赞瓦氏夫人“以妇将兵，颇有纪律，秋毫无犯”。由于瓦氏战功卓著，朝廷特下诏“赏瓦氏及其孙男岑大寿、大禄银币”，瓦氏则被朝廷封为“二品夫人”，百姓称其为“石柱将军”“抗倭第一巾帼英雄”。

明 《倭寇图卷》 （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明军的出征长队，正在骑马总指挥官的指挥下，经过城门，走上拱桥，准备与倭寇进行一场生死决战。

在东南沿海一带，流行一首民谣：“俞龙戚虎，杀贼如土”。“俞”是指俞大猷，“戚”是指戚继光，他们都是明朝著名的抗倭将领和民族英雄。

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舟山一度成为倭寇盘踞之地。岑港位于舟山之西，其地势逶迤，山径崎岖狭隘，岙口众多，易守难攻。倭寇居高临下，据险死守。

戚继光与俞大猷率部虽奋勇作战，杀敌无数，但抵不住新倭接踵而至，未能成功攻克岑港。抗战一直持续到冬季。趁倭寇出海，戚继光、俞大猷亲率军队自沈家门乘胜追击，直捣其巢，最获“岑港之役大捷”，“全驱豺虎投荒”。

明 《倭寇图卷》 （局部）

日本东京大学史料编纂所藏

注：旗手所举的八卦旗应为标识队列所用，八卦旗后面直到城门均为长枪兵。

之后，戚继光又率军相继歼灭台州、福建一带的倭寇，捣毁倭寇据点六十余营，斩首无数，又在福清斩杀倭寇两百余人，闽广一带的倭寇几乎被戚家军（戚继光的军队）杀光；

至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倭寇占领兴化，戚继光为先锋，俞大猷为右军，刘显为左军，谭纶自领中军，率军对倭寇进行围追截堵，先后斩杀倭寇共计五千，再一次大败敌寇；

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倭寇又侵扰仙游、福宁等地，戚继光率领李超等前往击败之；

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戚继光与俞大猷二军配合，击灭盘踞在广东、南澳的倭寇，将窜动在东南沿海的倭寇最后荡平。

明 仇英《抗倭图》卷 （局部）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注：该图卷为明朝仇英所绘，同样描绘了明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浙江沿海军民一次抗击倭寇的战争。图片所示为明军与倭寇“水上激战”和取得大捷后“报告胜利”的两组画面。

在戚继光、俞大猷、刘显、谭纶等抗倭英雄前仆后继、不屈不挠的战斗下，从元末就开始流窜在中国的倭寇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史书上最后出现倭寇的记载，是天启四年（1624年）七月，侵犯福建沿海。至此，倭寇对中国袭扰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世纪。

历史已然远去，但是抗倭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犹然在目，抗倭英雄们的民族气节也依旧鼓舞人心。

真实的抗倭战争或许远比想象中激烈、悲壮。不管是被载入史册、名垂千古的抗倭名将，还是无数战死沙场、默默无闻的勇士，他们都曾守护一方国土安泰，值得被后人永远地铭记、感激！

参考资料：

《明史纪事本末》

《明朝时期的倭寇是日本人吗？我们可能需要重新审视这段历史了》北斗维斟

《为什么说明朝倭寇之乱的根源，是由朱元璋在位执政时所埋下的》埃尔文

《瓦氏夫人抗倭：若有战，召必往》中国民族报

《望海埚大败倭寇》中国国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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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特辑丨明朝抗倭战，中国人的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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